它收敛了眸子,优雅地转过身,爪子粗鲁地扒拉了一下忍冬的脸,确认人还活着之后,小跳了两步,往拔步床上去。
两步过后,那张床还是那么远,小白兽低头一看,自己居然被忍冬抓住了一条腿。
“嗷呜!”随着一声惨叫,它被拽了回去,死死地困在滚烫的胸膛里。
被死死地勒在臂弯中,裴朔雪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发现有人过来偷崽子,踹了一下三斤,本想着要它打个头阵,谁知一低头发现自己没了灵力,也变了小兽的样子,才想起今日是初一。
费劲巴拉地从忍冬的臂弯中冒出脑袋,裴朔雪勉强喘过气来,回首抄起爪子就往忍冬的脑门上拍。
掌风遒劲,却在离忍冬脑门两寸的抵挡顿住了。
裴朔雪睁圆了兽眼,仔仔细细瞧了忍冬涣散的眸子半晌,想起他那治了一半的蛊来。
他刚想开口说话,又怕自己暴露身份。谁知道忍冬清醒之后还记不记得,可他变成本相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忍冬知道。
这么想着,他索性就真当自己是个小兽。
“贵人……”忍冬身上烫得厉害,嘴里喃喃地唤着他。
裴朔雪敷衍地在心中应了一声,心想:[你再不松开点,你的贵人就要被热死了。]
忍冬见他不动弹了,稍稍松开些手,裴朔雪趁机想跑,双臂收紧,他又被拢了回去。
像是逗猫玩一般,如此反复了几次,裴朔雪实在不想动了,放空地躺在忍冬怀里,任由那个逆子的手都撸上了自己的尾巴,双目无神地想:[看你是先烧死自己,还是先热死我。]
尾巴被忍冬一遍一遍地摸着,裴朔雪莫名地生出一点燥热来,他猛地在忍冬怀中转了个身,面对着他,藏住了尾巴,同时朝他一龇嘴,表示他要是再抓住自己的尾巴就要被咬了!
忍冬怔了一下,目光短暂地缩了一下,似是不认识怀中怎么出现这么一团生物,他伸出手试探地戳了一下裴朔雪,满脸写着“你是怎么到我怀里的”。
裴朔雪斜了他一眼:[清醒了,后悔了?晚了!你个狼崽子,差点把我勒死,我不会原谅你的!]
裴朔雪高傲地瞥过头,留给他一对雄赳赳气昂昂竖着的耳朵。
忍冬短暂地失神后,胸口虽然阵痛不断,但好歹恢复了一些意识。这样的痛,他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起先小的时候抑制不住,意识一失再醒来就是几天后,如今被素筝治好了一些,只是会间接性地短暂失神,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蜷缩着,不会伤到裴朔雪,不然他也不敢在今夜还睡在裴朔雪的屋子里。
不过每次自己犯病的时候,裴朔雪基本都不会在屋中,今天不知怎么,他一直都在。
想到这里,忍冬强忍着痛楚,起身走到裴朔雪床前,却只看到一床空荡荡的被子,连三斤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果然又走了吗?忍冬抿抿唇,胸口突然传来又一阵钝痛,逼得他单膝跪着,慢慢扶着床边靠了下去。
饶是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忍冬也没忘记自己怀中还抱着一只活物,一直单手护着,带着它一同靠在了床边。
借着床头夜明珠的光亮,裴朔雪终于看见忍冬额间冒出的细汗,他没想到忍冬口中一直的“无甚大碍”居然是疼成这样,一时有些无措,竖着的耳朵也微微垂了下去,只能像平日里那样干巴巴地伸出爪子在他头上拍了拍,而后将自己的尾巴甩到了忍冬的手腕上。
毛茸茸的尾巴在手上一扫一扫的,细软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手中,忍冬看了怀中小兽一眼,试探地抓住它的一点尾巴尖。
尾巴乖顺地顿住了,忍冬一点一点从尾巴尖顺到尾巴根,轻柔的触碰似是带着轻微的电流一路向上,裴朔雪扭过头极力忍耐着被抓住尾巴的不适,反复说服自己:[小孩子都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哄一哄转移注意力就不疼了。]
“你是尾巴痒,想要我帮你挠挠?”忍冬摸了半晌尾巴,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孺子不可教也!]裴朔雪忍了半日被他这么一句气得炸了毛,一尾巴糊在了他的脸上:[你才痒!你见过哪只毛茸茸会尾巴痒!]
尾巴尖拂过忍冬的鼻尖,带着他熟悉的松木清香,忍冬脸色变了一下,而后猛地紧紧抱住了小白兽,整张脸都埋在它的背上,深吸了好几口。
裴朔雪被压制得四脚乱蹬,压在身上的脑袋却没有半分要移开的动静,他奋力扭着,却被忍冬抱得更紧,下一刻,忍冬闷闷的声音从白毛中传出。
“你是被贵人捡回来的,还是被他抢回来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裴朔雪不动了,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