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我?”江野挑理说。
“矫情,来来,一起走一个。”江玉堂说。
碰杯之后,汪橙和江玉堂都喝光了杯中酒。
江野不甘落后,可惜捏着鼻子还是灌不下去。太辣,又端着老妈的橙汁顺了顺,心里直后悔,哪知道碰着碰着这就干杯了,人家敬人家的,我欠什么欠。
汪橙接过了他的杯子:“我来吧。”唇轻轻抿着杯口,稍一仰头喝了进去。
江野:......
他想说我用过的你不嫌弃呀!
还想问你这么能喝酒?
还想说......最后什么也没说,呆呆看着汪橙。
酒足饭饱,李清芬收拾着桌子,爷仨坐沙发上聊。
江野眼已眯了起来,酒意上头,昏昏欲睡。
江玉堂笑骂儿子没出息,汪橙却说:“这次强多了。”
江野冲着他傻笑。
看着兄弟俩这么和睦,江玉堂很欣慰。
想到餐桌上那个话题,江野说:“原来姑姑也是孤儿啊?”
江玉堂:“可不嘛,你师爷收她的时候犯愁给个什么姓呢?咱姓江,添一笔,她就姓汪吧。”
“那咱为什么要姓江?”江野又问。
江玉堂靠在沙发上,笑道:“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你师爷带团在乡下演出......”
那晚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实在演不了戏,师爷就跟人在屋里下象棋打发时间。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正酣,师爷看到一步妙招,举手落子间大喊一声“将”!然后就听到外头响起一阵婴儿尖锐的哭声。
“你师爷唱的是铜锤花脸,喊一嗓子二里开外都听得见。要不是他那一声‘将’惊哭了我,我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所以就姓江了?”江野哭笑不得:“咱这姓氏来得这么信口开河吗?那您为什么给我起个小名儿叫桃儿呢?是怎么个含义?”
江玉堂大笑:“因为你妈怀你的时候啥都吃不下,就爱吃桃儿。”
江野彻底无语了,这个随便的作风可真是一脉相承,能不能靠点谱!
汪橙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玉堂借着气氛问道:“橙橙,听你妈妈说你想学医?”
“嗯,已经跟着师父学了七年。”汪橙说。
“他好厉害的......”江野坐起来想插嘴,江玉堂挥了下手,江野配合着老爸,挨了隔空一掌似的倒了下去,嘴里还叫着:“啊,老江头儿好强的内力!”
把江玉堂也给惹笑了。
汪橙静静看着他们父子俩,心里好羡慕。
“别捣乱!”江玉堂转头又对汪橙说:“学医好,治病救人功德无量。对了,还听雅梅提过,你想去北大?”
汪橙点点头。
“那我也去。”江野总忍不住插嘴。
一旁擦着餐桌的李清芬忍不住说了句:“江桃桃,北大你家开的?”
“剧团我家开的。”江野对着老妈挑衅:“但是您得知道,北大的大门永远对我敞开着。”
“切!”李清芬给儿子抛了个白眼。
江野并没有明确的、想学的专业,也没考虑过要去哪所大学。
他喜欢舞台,只是江玉堂夫妇辛苦半辈子,不同意儿子入行。所以汪橙说想去北大,他就跟着起哄。
江玉堂引出这个话题是有原因的。他冲李清芬使了眼色,李清芬回屋片刻之后折返回来,把一张卡放在茶几上。
汪橙立刻站了起来,话还没说,脸上已经拒绝了。
江玉堂压压手示意他坐下,缓缓说:“听雅梅说,这些年家里的开销大都靠你,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承担的。”
江野听了一愣,坐起了身子。
“舅舅舅妈和你妈妈师出同门,小时候一起学戏、戏学不好就一起挨师父的打、一起饿过肚子、一起捡过破烂,最后也是一起成的名,处出来的都是亲兄妹感情。”
“如今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不知道你们受了那么多苦,是舅舅的责任。你那时在诊所学徒有份收入,也相对清闲些。现在来了河州,又急着去打工,餐厅的工作那么累,且不说耽不耽误学业,觉总睡不好吧?年轻是资本,但要珍惜身体,你学医的不懂这个吗?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江玉堂一字字说道:“范星芒给不了你的,舅舅都可以!”
汪橙眼角一点点红了起来,头也垂得很低,但他感觉到了亲情,还有家的味道。
江野抚着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
见他不说话,江玉堂又说:“你妈妈过来后,舅舅会在团里给她安排工作,不用你分心。至于你,除了学习不要再想其他。高三多么关键呐,哪怕等你上了大学,有富裕的时间去勤工俭学,舅舅都不会再管。但是现在这张卡你必须拿着,密码是你的生日。舅舅不说借你,也不说白给你,人都有老的一天,等舅舅舅妈老了,有用得着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