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英疏深知陆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解释到这里他不用再多说什么,陆期是个聪明人,他已经理解了,这一页就算揭过了。
“请你吃冰激凌。”梅英疏说的是他们接下去要去的家居用品卖场自带餐厅里的冰激凌,很便宜,他们念书的时候去买东西吃过几次,陆期爱吃。
陆期哭笑不得,他都三十岁了,在梅英疏眼里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学弟一样。
不过事实证明,陆期的味觉审美大概真的没有长大。他举着个甜筒走在梅英疏身边,一边舔着冰凉香甜的奶霜一边走过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架,在这一刻,他得到了内心深处的安宁。
陆期帮忙挑了餐桌、书架还有各种零零碎碎的日常用品。他和梅英疏的审美相近,看中的东西都大同小异,梅英疏从善如流地按照陆期的意见挑全了要买的东西。最后在去结账的时候,路过特价的马克杯区域。
梅英疏放慢脚步多看了两眼,身边的陆期道:“藏蓝色的吧,适合你。”
陆期还记得他喜欢的颜色,这让梅英疏内心很受用,他拿了一个藏蓝色的杯子,又顺手拿起一个浅蓝灰色的,那是陆期喜欢的颜色。
把易碎物品直接搬上车,剩下的登记了送货上门,梅英疏说他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了,想在附近逛逛。陆期陪着他漫无目的地从这条街走到另一条,两人谁也不嫌累,平时都是埋头工作的人,难得有机会有时间就这样纯粹地享受一份早春的暖阳。
陆期不由得想起来,他们以前期末考试前夕,复习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梅英疏也喜欢拉着他去散步,让他不要老是坐着,要站起来动动身体换换脑。梅英疏作为学长是个过来人,他就拉着陆期一边走一边用聊天的形式给他复习重点,他的成绩很好,很多考点几乎是刻在了脑子里,根本不用翻书就能倒背如流。
离开学校那么多年,这些回忆遥远得恍若隔世,都说医学生是最苦的,每一场考试每一个期末都是地狱,直至今日,陆期想起当时的场景,不觉得苦,反而觉得有趣,回味无穷,令人心生向往。
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段,无可回头的岁月。
“你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梅英疏大概是觉得“男朋友”这个词说起来拗口,差点咬到舌头,他忍了一下午,观察了陆期很久,发现陆期一句话都没提过他,不禁猜测他们是不是感情不怎么好。
梅英疏问完就后悔了,他觉得太突兀太没礼貌,不太尊重人,于是加了一句:“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回答的。”
陆期抿着嘴唇,内心有些抗拒,他一向把自己的隐私藏得很好,尤其是和盛遇在一起之后,两人都怕麻烦,所以在外根本不提这事。但今天是他头脑一热冲动地提起,也怪不得梅英疏来问。
“是盛遇。”陆期开口,他没有纠正梅英疏给盛遇冠上了“男朋友”的称谓,事实上陆期从来没把盛遇摆到过那个位置,只不过在梅英疏面前,他觉得没必要解释那么多,他们是旧情人,刻意强调盛遇充其量只是个床伴、不是恋人的话会惹来误解。他没有断了和盛遇的这段关系的想法,所以打算顺其自然地让梅英疏误会下去。
陆期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出去做交换生之前,隔壁电影学院有个来搭讪我的大一新生?”
梅英疏一脸茫然。
陆期猜测梅英疏应该对盛遇没印象了,便追加说明:“两年前他来医院看朋友,遇上了,我们两就在一起了。”
最初的茫然过后,梅英疏已经被震撼得说不出话,他怎么都没想到陆期竟然会找一个比他年纪小了四五岁、还是表演系的男孩子!据他所知,陆期一向不怎么喜欢电影学院的学生,觉得他们很浮躁,有些人光长了漂亮脸蛋,没什么脑子。
梅英疏与陆期一样,从不关注娱乐圈的消息,他脑子里浮现不出盛遇的脸,也不清除他现在在做什么。
陆期猜到这一点,说:“他现在是个演员,还挺红的。”
梅英疏的眉头慢慢拧起来,他停下脚步看着陆期,像是不认识他一样,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认真的还是玩玩的?”
陆期闻言勾起嘴角,如实答道:“起初是想图个新鲜玩玩的,现在觉得他挺好的。”
梅英疏很想问是怎么样的“挺好”,不要说他对娱乐圈有偏见,事实上公众的普遍认知就是娱乐圈的人关系混乱,谁和谁都能因为利益纠缠、地位资源发生关系。不过梅英疏问不出口,他毕竟不认识盛遇,良好的家教使他做不出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就以固有成见做出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