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无脚鸟(99)

此刻我和里昂站在宴会厅的一角,和宴会厅中央的伯纳尔德夫妇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问里昂:“你会恨伯纳尔德先生吗?”

“不会,他成就了今天的我。”里昂没有丝毫犹豫地给出了否定答案,“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不太想说,我担心你会觉得我脆弱。”

“不会。”我很坚定地告诉里昂,然后我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你是我的小狗,如果你受伤了,我当然会保护你。”

里昂突然咳了一声,耳尖肉眼可见地变红,他喝下一口高足杯中的金酒,又把剩余的酒放回侍者的托盘。

“我曾经渴望过父爱,这种渴望被消磨干净了,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父爱了。”

“罗德尼,他是我的人生导师,是我童年时期的榜样,是我曾经的目标。”

“但他从来都不算是我的父亲。”

里昂说完之后长叹一口气,像是释然,也像是解脱。

我愣了片刻,试图体会里昂话里的意思。

我不知道里昂和罗德尼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他们之间似乎有一根无法拔除的刺,这根刺是由缺失的父爱、繁重的训练和严苛的要求组成的,也包括扇在里昂脸上的巴掌。

我想起来里昂曾和我说他在年幼时养过一只小狗,那只小狗是里昂在后山捡到的,他把脏兮兮的小狗带回家洗干净,他很喜欢那只愿意亲近他的小狗,有一天,那只小狗丢了,再后来,他在后山发现了小狗的尸体,里昂去问他的父亲,罗德尼给出的理由是“玩物丧志”。

死在后山的远不止那只无辜的小狗。

他们的父子关系如同罗德尼碾碎的卡罗拉玫瑰一样,永远都没有修复的可能。

正如里昂所说,罗德尼是一个优秀的掌权者,大概也是一位可靠的伴侣,但他从未是一位称职的父亲。

如果我劝里昂去修复这段父子关系,他必然愿意做一些表面功夫来糊弄我,因为里昂会把我所有的话都放在心上,体现在行动上。

但我没有任何立场来要求里昂,也不想去要求他。

我甚至觉得这种要求是对里昂的二次伤害,是在鞭笞他旧日的伤疤。

人在年幼时受到的伤害往往无法弥补,就算是里昂,也是一样的。

“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做错了吗?”里昂问我,他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安,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好像思索得有点久了。

“你一点都没有做错,里昂,你可以不用在意罗德尼的看法。”让伊丽莎白夫人失望了,我无法说服自己去担任调解人,“对我来说,当然是你的感受更重要。”

里昂沉默了半晌,冒出来一句:“我现在就想拥抱你,再亲吻你。”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我听得很清楚,我环视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人。

“可以。”看见里昂跃跃欲试的目光,我顿了顿,补充上条件,“但要等宴会结束,”

“我还想把你压在身下,或者被你压在身下,可以吗?”

我有些惊奇地打量着里昂,不出意外地发现他陷入了莫名的高亢中,面对兴奋的小狗,我当然不会让他失望,我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在人声鼎沸的宴会厅里,我们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展开了一场秘密交流,前所未有的体验。

但这种体验没有持续太久,里昂陪我闲聊了一会,又重新投入到上流圈层的社交中,他举起酒杯,从我的小狗里昂变回身处高位的继承人。

来我这里碰运气的人不多,得知我只是一位普通的客人后,也都兴致缺缺地离开了。

“可以邀请你一起喝杯酒吗?”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朝我走过来,是有着好皮相的年轻权贵,他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如同遇见了有趣的猎物。

我接过递过来的葡萄酒,在他的注视下品尝了一口。

“怎么样?”

“有点甜。”我评价道。

“甜酒配美人。”

“谢谢。”

“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今晚——”他把声音拉长,营造出略显刻意的神秘感,“要不要和我回家喝第二场?”

“和你回家做什么?”

他靠近我,贴着我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说:“当然是共度春宵。”

我往后退了一步,笑着说:“可以考虑。”

“不如——我们现在就走?何必在无聊的晚宴上浪费宝贵的时间。”

我把酒杯放回侍者的托盘,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年轻权贵说:“打住,厄尼斯特。”

第63章 虚伪的政客

伯纳尔德夫妇把控着同每一位来宾的寒暄时间,时间长短取决于客人的身份,这是上流社会不成文的社交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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