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刚想说要不我们也试试,可转念又想到,他们的车现在根本动不了。
“这趟西阑环线走的值。”裴尹说。
“怎么说?”
“大大小小的危险全试了个遍,临门一脚,就碰见死神了。多稀奇。”
“……”
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尹在内涵她。
两人想了好几种办法,试图自救,可到了最后,惊觉贸然走动不如和车一起待在原地,至少安全这方面,能有点保障。
他们用石头在地上摆出大大的“SOS”,又在车顶挂了红布,除此之外,便只剩下等待了。
晚上,俞安坐在后备箱慢吞吞地将自热米饭吃完,走出去的时候发现裴尹竟坐在车顶上。
“怎么上去的?”
裴尹指了指敞开的车门,“要上来吗?”
“……我不会。”
他朝她伸出手:“我拉你。”
俞安抿了抿唇,艰难地踩着车门,右手递给裴尹。
在这一瞬,裴尹大掌收拢,另一只手去扶她的背,几乎是这样将她抱上来。
一阵天旋地转,上到车顶俞安才发现,似乎比下面看着还要高。
她摇摇欲坠地坐稳。
万籁寂静,头顶的星空不断闪烁着,银河划过,点亮了黑色的天幕。
裴尹盘着腿,双手向后撑,百般无聊地看着俞安的后脑勺。
“讲个故事吧俞小姐?”
俞安双手环抱着膝盖,“想听什么故事。”
“你为什么一个人来西阑?”
俞安眨了下眼,回头看他:“我有病。”
笑意止住,裴尹坐直身子,“怎么还骂自己?”
“是真的,”俞安牵了牵唇,“医生说我有情感冷漠症,让我出来旅行调节情绪。”
“是不是挺逗的,这个病要不是我得了,我都没有听说过。”
裴尹:“怎么会得这个病?”
“……”
这个问题,江医生也曾问过类似的。
那个时候俞安不愿意讲,因为她觉得那些腐烂的回忆,没有说出来的价值。
不知道是西阑的空气太好,还是星河美丽,又或者仅仅是问她的人是裴尹,俞安破天荒的,想告诉他。
“十五岁那年,我妈出轨了。”
俞安语气淡淡的:“她出轨就算了,还被出轨对象的老婆发现,对方叫了一群人,当众羞辱我妈,逼得她最后跳楼自杀。”
“你爸爸呢?”
“我爸这个人,控制欲很强,偏执得有些变态,他爱我妈妈好像超过爱自己。我觉得我妈应该就是受不了他才会自暴自弃地出轨。知道我妈跳楼那天,他就在房间里,手里拿着一把刀。”
“我放学回家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又害怕又想上去阻止他。”
俞志想自杀,这是俞安那时候的第一反应。
她跑过去,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下,求着他,让他把刀丢掉。
俞志嘴里一直念叨着,他要去找妈妈了,让俞安一个人在家里乖乖的。
“我说,”俞安喉咙有些发涩,“爸爸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就因为她仅仅只是他用来拴住妈妈的工具吗?
“但后来可能是怕吓到我,他还是没忍心在我面前直接自杀,”俞安说,“只是之后的某一天早晨,我看见他闭着眼,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手边捏着安眠药的瓶子。”
爸爸还是去找妈妈了。
“那小姨呢?”裴尹问,“她是怎么回事?”
俞安吸了吸鼻子,“其实我可以算是我小姨带大的。”
父母从来都不想管她,只顾自己自由享乐。
就连名字都是小姨给她取的,希望她一辈子平平安安。
“当年我家出了那样的事,流言蜚语满天飞,小姨夫是个很强势的人,他不想他们一家再和我有什么牵扯,就让小姨以后别再管我了。”
“小姨很爱我,可是她也很懦弱。”
她不敢反抗常常家暴她的小姨夫,就真的把她一个人丢在清州,举家搬到了隔壁市。
“其实他们这么做也没有错,谁会愿意自己惹上一身麻烦,”俞安仰头看了看天,声音很轻:“只是我自己过不去,我不愿意相信从小到大比妈妈还疼爱我的小姨,会真的抛弃我。”
“从那以后,我就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了。”
谁说父母一定是爱孩子的,俞安的父母就不是,爸爸是偏执狂,妈妈是自由主义者,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结局似乎注定是支离破碎的。
而视她如己出的小姨也不愿意站在自己身边。连亲情都没办法让人相信,又有什么感情是长久的。
“江医生曾经问我过去发生过什么让我情绪起伏大的事,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得病的原因。”
“李舒晴就是因为这个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