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记载了张衡给浑天仪写的使用说明书原文是这样说的:“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中黄,孤居于内。”

看到没有,我们的天就像个鸡蛋,地呢,就像是鸡蛋里的蛋黄。

你见过方形的蛋黄吗?

没见过吧?所以天是卵圆形的,地也是卵圆形的。

这是大家自古以来都懂的道理!

文哥儿还拿起自己手头的地球仪给大伙展示起来。

看到这些蓝蓝的区域没有,这就是张衡所说的“天表里有水”。

在“表”一般是水汽,在“里”就会落到地面汇成我们的江河湖海了。

还有什么天体自转引起昼夜交替、什么黄赤交角变化带来四季变换,这些在浑天说里面或多或少都有解释。

《礼记正义》是《礼》经必考的古注疏之一,作注者郑玄采纳的正是浑天说的说法。除了郑玄和张衡以外,汉代许多学者(诸如扬雄、蔡邕、陆绩、王肃等人)也都认可这一说法。

所以这事儿不仅投入实践中(比如钦天监的浑仪),载入史册里,甚至还被写进科举必备教材里头,以证明它有多可靠了!

别看有的老儒嘴里念叨着什么“天圆地方”,平时用的还是基于浑天说编出来的大统历。

要知道按照最初的记载,春秋时期曾子他们讨论“天道曰圆,地道曰方”的时候就已经指出来了,这个天圆地方指的不是形状。

曾子当时就表示,如果天是圆的地是方的,四角就盖不住了啊(如诚天圆而地方,则是四角之不揜也)!

人家孔圣人原话说的是“天道曰圆,地道曰方”,由始至终讲的都是“道”!

那些觉得天圆地方说的是天地形状的家伙,一准是没好好读书,半桶水晃荡得震天响!

所以我们住在一个球上,这是古来有之的认知,绝对不是他王十岁在瞎扯!

至于上头这些陆地,他就是随便发挥一下想象力而已,仅供参考。

毕竟这些个大洋也太宽了,不安排点陆地给航海者歇歇脚多不好?以后要是能去实地走走,咱再慢慢修正其中的谬误也不迟。

你看这个教具多好玩,不要在意这点小事!

咱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哪怕这两个月来已经接受过王派“关学”的洗礼,文徵明等人还是听得晕乎乎的。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

这一趟西北之行,让他们感觉好像重读了无数经籍史书似的。你永远不知道文哥儿下一刻会冒出什么新鲜说法来,并告诉你这种说法古来有之!

有时候你都不知道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把那些观点翻出来的。

经过他那么归纳总结(并且暗中删删改改),什么事给人一种“圣人听了都说好”的奇异感觉。

文徵明想起文哥儿说要把地球仪当教具,不由提醒了一句,说是开国之初规定民间不许私自学天文学。他这个又是天文又是黄赤交角的,怕是不能在社学里面讲。

钦天监是会选拔专门的天文生的,民间要是有人私自学习的话后果很严重,情节轻些的流放去戍边,情节重些的直接处死。

这些年虽然已经解禁了不少,不过有心人要拿这些事做文章会挺麻烦。文哥儿自己当然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挨罚的,可他们要是罚底下的学生的话文哥儿岂不是会格外难受?

所以这东西他们这些庶吉士内部学学就得了,暂且不要传授给西北这些小孩儿。他们现在主要学的还是启蒙内容,没必要直接跃进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文哥儿听文徵明这么一劝,也想起来有那么一条百年前立下的禁令。他亲手做完地球仪后兴头也过去了,说道:“那好吧,我先收起来,回京以后再给先生他们看看。”

既然是给谢迁他们看,文徵明也就没再多劝。

天文地理之类的学问对时人而言算是“杂流”范畴,哪怕时不时有人为此辩论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重视,此事算是暂且揭过了。

比起甘州这边的风平浪静,京师就比较风起云涌了。

朱厚照递完折子以后就在他父皇议事的地方大发雄威,别人提个反对意见,他就跳起来倾情反驳,一口一句“小先生说过”,简直把他小先生的话奉若圣人之言。

也不知文哥儿在东宫给太子讲《成语故事》都拓展过多少内容,反正甭管别人说什么,他竟都能扒拉出应对的话来。

具体辩论手法是这样的:先占据道德高地,再进行针对性的引经据典。

实在是脑壳空空没有经典可以引用,那就直接占道德高地!

道德上站得足够高的事儿会有错吗?绝对不会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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