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也看见他父皇过来了,放下放下手头的农具哒哒哒地跑过去,跟他父皇说起自己刚才的见闻:“父皇,我看了他们的手!都粗粗的还裂开!”
他说着还给朱祐樘亮出自己的小爪子边用自己的左手点自己右手边说这里裂了那里长茧。
朱厚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丑丑的手明明是不同的人每个人的手却都有着差不多的皲裂和差不多的厚茧。
听他小先生说这些老农的手是因为要日以继夜地劳作才会变得这么粗糙、这么难看!
想着自己还摸了摸那些粗粗的茧子,朱厚照有感而发地给朱祐樘背起了自己早就学会的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朱祐樘一脸认真地听着朱厚照连比带划地描述老农的手。
随行的英国公和徐溥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看向朱厚照这个太子的眼神顿时都带上了几分不同。
这么小的娃娃就算有人特意去教他自己不想记也是没办法教会的。
更何况太子明显只是想和他父皇分享自己的见闻。
看来出宫来走走还是有用处的。
朱祐樘听朱厚照那么一说,便没急着去耕籍位。
他让朱厚照领他去见那批被顺天府挑选过来的老农。
他也想看看朱厚照说的老农们的手。
顺天府尹在边上暗暗擦了把汗,只能感慨自己这次挑的老农都是真老农,全都是世代在京师老实种地的,要不然太子殿下他们一看手可就露馅了。
瞧见小太子引着圣驾过来了,有幸被挑选来参加这次籍田礼的老农顿时更激动了,黝黑的脸庞上都笑出花来了,只觉这次籍田礼他们可以吹嘘一辈子。
这可是当今圣上啊,他们今天不仅和太子说上话了,还能面对面跟当今圣上说话!
得知朱祐樘是过来看他们的手后,他们都把手伸了出来,朝着朱祐樘一行人摊开了他们那一双双并不好看的手。
相比于在宫中养尊处优的朱祐樘,他们的手看起来又黑又干瘪,上面还能瞧见经年累月被严寒和劳作硬生生扯开的一道道皲裂。
看着就挺疼。
朱祐樘一边看着那一双双属于老农的手,一边询问了老农们一些关于耕作的问题,比如去年收成几何、冬天棉衣价钱又是几何之类的。
老农们听到朱祐樘跟自己说话,感觉跟飘在云端似的,都咧开嘴笑着回答朱祐樘的问话,满面红光地报出了在朱祐樘一行人听起来并不高的收成。
有人还说自己去年出息了,给媳妇儿添了件新衣,可把同村人羡慕坏了,十里八乡就数他媳妇最有脸面!
既然有人先起了头,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地吹嘘了自家的情况,你说你养的猪特别肥,我就说我养起鸡来全年没断过下蛋。
反正他们都勤劳着哩,全都靠自己的双手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要不怎么县令把他们挑过来!
难得有机会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说话,他们一个两个讲得眉飞色舞,仿佛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好很美满的日子了。
朱祐樘听得百味杂陈。
连丘濬他们也是许久没有这样听寻常百姓说话。
眼看亲耕吉时将至,朱祐樘才结束这次临时增加的对话环节,按照导驾官的指引来到已经安放好的耒耜前。
比起七年前那次亲耕,朱祐樘莫名感觉这次握在手里的耒耜更有实质感。他认认真真地在导驾官和太常卿的导引下秉耒三推三反,才把手中的耒转交给侯在一侧的礼部尚书。
顺天府尹手捧青箱,往朱祐樘亲自犁好的地里播撒种子。
到这里,朱祐樘就算是完成了这次亲耕,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坐到观耕台上看着三公九卿轮流接力耕地。
朱祐樘本来想把朱厚照也带上观耕台,可朱厚照看得正起劲,表示自己还想再近距离看看,朱祐樘便由着他去了。
朱祐樘坐定以后,徐溥这位首辅就开始推耒。
徐首辅他老人家今年也是七十多岁高龄,好在身骨还算硬朗,且是参加过不止一次籍田礼的多朝老臣了,耕起地来有模有样。
朱厚照看得津津有味,只恨自己还太小,不能参加这次耕地接力,不然自己也能到田里推推那个犁地的玩意!
文哥儿也跟着朱厚照留在籍田边上,很是关心地看着即将开始耕地的丘濬几人。
想想内阁平均年龄都快七十了,如今要下地干活真是令人忧心啊!
虽然每个人也就推几下意思意思,可犁地到底是体力活啊!
文哥儿积极地在边上给老丘鼓劲,要不是条件所限,他都要拉个“老丘老丘一定行”的横幅了。
朱厚照受到文哥儿感染,也跟着给丘濬他们摇旗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