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这话,申金就更是气愤了:“大人有所不知,这两年青州也旱的很,虽说有屯田,但收成远不如前几年好。”
“青州知府白大人说的好听,可事到临头,凡是都先顾着城里的,哪里顾得上我们。”
申金并未多说,但赵云安略作思索便能明白,在青州城与青州营之间,当地知府自然是会选择弃车保帅。
“不如再等一等,等过了年,明年的粮饷总是要发的。”赵云安又道。
若是一点都不发,朝廷还怕军营哗变。
哪知道申金脸色一黑:“不瞒大人,青州营怕是这两个月都熬不过去了。”
赵云安皱了皱眉:“何至于此?”
申金看了看左右。
赵云安便带着他朝屋内走去,常顺站起身要跟着,赵云安却示意他坐下。
等到了里头,马贵很快送进来一壶热茶,便又退下。
赵云安倒了一杯茶,才开口道:“申大人,如今本官是青州营团练副使,那也算是自家人。”
“青州营的情况,本官也略有了解,朝廷这两年的粮饷不及时,拖延较多,但最后大部分还是发落下来的。”
“就算屯田的收成降低,也不至于到饿肚子的程度吧?”
申金打量着他的脸色,叹了口气。
“大人是自己人,那我也不兜圈子了。”
“小的是粗人,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但每一年朝廷发下多少粮饷我不知道,最后到青州营的,却只有十之五六。”
赵云安脸色一沉:“莫不是有人中饱私囊?”
申金立刻道:“团练一心为了兄弟,肯定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看得出来,青州营的人很是佩服那位周团练。
赵云安眯了眯眼睛,团练之上还有层层武官,有的是虚职,有的却是实权,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掌管青州营的指挥使乃是王姓门生。
申金见他懂了,又暗示道:“有些事情,不管周团练往上写了多少折子,最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了无音信。”
赵云安看着他问:“申大人的意思,是想通过本官上书?”
申金头皮一麻:“当然不是。”
“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赵云安便知道,上头的不干净,青州营本身或许也有问题,是一团乱麻理不清。
申金讪讪道:“周团练的意思是,想请大人想想办法,先熬过这三两个月,到时候等朝廷的粮饷发下来了,这难关也就过了。”
赵云安笑了一声:“周大人实在是高看赵某了,我不过是个漳州知府,哪能有通天的本事。”
“朝廷不发话,本官也没有能耐,平白无故的变出千万粮食来。”
申金忙道:“周团练也知道此事十分为难,但实在是没了办法,这才求到了赵大人的头上来。”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挨饿,若是吃都吃不饱,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申大人,这话跟本官说没用,得跟圣人说。”
赵云安可不想接过这烂摊子。
申金口中发苦,连带着吃紧肚子的红烧肉都在发酵,弄得他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硬是忍着,又说:“赵大人,还请您再想想办法,若是大人能解青州之难,他日大人但凡有吩咐,我等定然效犬马之劳。”
赵云安只是摇头:“申大人,不是本官不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
“就算是掏空了漳州府的粮仓,那也是养不活青州营的,更何况去年漳州收成也是平平,没有陛下的圣旨,谁也不敢打开粮仓来。”
申金试探道:“若是借用呢。”
“青州营先吃用这,等粮饷下来了便能偿还。”
这话赵云安可不信。
连着两年粮饷都不足,难道第三年就能好转?难不成来年还未开始,便认定是大丰收不成?
这边白花花的粮食给出去了,到时候都被青州营吃下了肚子,他难道还能让他们吐出来?
赵云安坚持道:“除非圣旨,否则粮仓不可开。”
“就算是周团练到本官跟前来,本官也是这句话。”
“申大人,还请你不要为难本官了,青州的白知府难道就没说过这话?”
申金一脸苦涩,就是白子堂那边游说不成,周团练才把主意打到了赵云安的头上来。
但没想到赵云安如此坚决,一点余地都没有。
申金又道:“赵大人,您也是青州营的人,难道就忍心看着他们挨饿受冻?指不定还会有人活活饿死。”
这话赵云安也不信,青州营没到这份上。
申金见他沉默不语,又是撩起裙摆要跪下:“大人,还请你出手相助。”
赵云安叹了口气。
他忽然问道:“申大人,周团练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