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攥笔的指尖突然被人抓住。
洛翊风握住她的手,因着动作有些急,无意间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许多。
脉搏的频率顺着手心传达到彼此身体,
安然条件反射去看,恰好跟这人撞上视线。突然涌来的燥热气流起到某些作用,莫名其妙为这一对视烘出许多温情。
她下意识曲手指,又迟缓意识到自己这样像是在搔挠这个人的手心。这种动作似乎只在猫一类的宠物身上出现。
安然立即收回手,
但她心跳很快,还看到洛翊风在笑,这人甚至笑得肩膀都在轻耸。
笑了好久后才停下,然后攥拳、翻过手,冷白皮肤在日光下隐约显出青色脉络。
“可以画这里,”
洛翊风挑眉,“这样也方便你修改,是不是?”
安然沉默几秒,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于是草纸就从裙摆变成了这个人的手背。她屏住息,画草图时好几次走神,明明线条的走向和脉络就在脑子里,但就是画不好。手在抖,攥笔的指尖许多次点触在男人手背。
笔珠在皮肤上滚划走动,
洛翊风安静等着,目睹草图成形的过程当中,顺便见识了场小姑娘忍羞的过程。
莹白耳垂在光下剔透似玉,又缀入一丝血色,慢吞吞的向颈侧蔓延,在眼尾烧出一抹红。
“好了,”
安然故作镇定的抬起笔,“麻烦洛叔了,在我结束细节完善之前不要洗,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洛翊风嗯了声,收回手。
她挪开视线:“其他地方可以去吗?现在还没下课,会不会打扰到学生?”
安然迫切想要转移话题,以缓和她和这个人之间愈发不对劲的氛围。但似乎只是无用功。
洛翊风放下手,在她分神的短暂几秒间自然牵住她,领她往斜对角的图书馆走。
这些动作几乎是在瞬息间就被完成,安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她条件反射跟在后面,被握住的手有些烫。
离开操场以后,刚才那股灼人气息便随着消退不少。校园里种植着很多用来蔽阴的树,沿小路走过去,几乎见不到光,风里甚至还夹杂着泥土青叶的清凉。
图书馆怕是整个学校唯一没有被翻修的建筑,
沥青的砖瓦墙石上爬着细微裂缝,蛛网似的大面积铺展开。西欧风的红木双扇门半敞着,任由风来去时带走馆内纸墨的清香。
如果不是被人牵着手,安然恍惚间真要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年前还在读中学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年龄总是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尤其是在这种让人恍惚的场景下。
“来图书馆干什么。我对图书馆可没什么好印象,以前几乎没来过。”
她想表现得随意些,但说话时声音都在颤。
洛翊风明显对她的话持质疑态度,但也没有戳穿什么,同馆里的管理员交涉过后,似笑非笑的走回来:“是吗?我还以为像安安这种好学生,上学时会常来图书馆。”
安然刚想要解释。
“最起码,先前我在这里的时候——”
男人话音稍顿,按下电梯楼层后又补充:
“你是常来的。”
安然心虚辩解:“你来一中的那次,是我凑巧需要来图书馆查资料,所以经常和你撞见。”
可不是要来找你,你能不能别想太多。
后半句原本是打算这样说的,但话到嘴边,安然才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
她甚至都能看到洛翊风又在憋笑。
在别人面前都不怎么笑。怎么,是觉得她太好玩,所以才一直笑吗?
女孩恼怒挣开他的手,圆润杏眸里因着愤懑的小脾气变得格外鲜活,像是恨不得一口咬上他,但琢磨着不太好下嘴,就赌气自己大迈步往前跑,离他远远的。
“你怎么没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再怎么说也是叔叔辈的人,这么逗晚辈合适吗?”
因为这个厅位于图书馆背光的位置,光线不足,所以即使现在是晌午,屋内依旧昏沉偏暗。
安然想找灯的开关,但是记不清在哪。
她顺着直觉摸到门侧,倒是确实看到个开关,于是没怎么多想就拍下去,同时仰起头,望向记忆中白炽灯的位置。
啪地一声——
是开关被拍合的声音。
成排的白炽灯灯管依次亮起,泛起的光线却并不苍白刺眼。光线颜色偏象牙,像是老照片经过滤镜的处理,又被加上径向模糊的效果。
和月光极其相似,但比月光更皎洁。
拱形的顶被设计成深邃而神秘的蔚蓝,占据着整个空间的所有上空。西北方偏23度角的一处吊灯上,缀着枚莹粉珍珠,在光线和背景的衬托下成为整个视野内最亮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