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时, 目光总是不经意落在一旁正在忙碌的少年。
但仅一眼, 她又羞涩地别过头。
紧紧咬着牙齿,晚风拂过的脸庞渐渐染上红晕。
少年穿着无袖衫领口大袖口也大,此时他侧身几乎与地面齐平的缘故,从领口锁骨那里,几乎半个身子都裸露在外。
若隐若现的腹肌在此时也无疑露出来。
他本人看上去很瘦,本以为他会是那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感觉,倒没想到衣服下藏着的身材这样好。
她学跳舞的,自然有时也会有男伴一起跳舞。男伴次次穿着紧身上衣,将身上每个线条都勒的呈现出来,跳舞时托举动作会将身上肌肉都蹦起来。
于雾向来不太喜欢这种身材,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厌恶。
“帮我递下螺丝刀。”
沈惟江自然不知道此时女孩的想法,半个身子几乎全埋车子下,只伸出一只手说道。
“啊、哦,好。”像是做坏事被抓包,微红地耳坠顿时变得通红。
她垂下头翻着工具箱,耳边碎发正好遮住耳垂。
工具箱里杂物很多,每翻动一下都会在这寂静地夜里发出‘叮叮当当’地声音。
“给。”她说道:“是这个吗?”
男孩接过螺丝刀,抽动时指腹不经意间划过她手心,惹得她心里直发痒。
沈惟江接过看了眼,闷声地‘嗯’了声,“是这个。”
“哦。”
原本想回到一开始蹲的地方,准备起身时余光瞥到脚边的工具箱,她想了想,索性蹲这里好了,还能时不时帮他忙。
她正好蹲在一旁灯光下,而一旁的少年穿着野性修着车。
仰头望着天上零星几颗星星,她缓缓张口问道:“你小学也在这里上吗?”
他此时出现在这里,那这里应该是他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家,那就有一半几率小学也是在这里上学。
那这样,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又进了一点。
还没等她想完,一道清冷闲散地声音传来:
“不是。”
于雾:“……”
过了一秒,他又说道:“你同桌在这上的小学。”
“莹莹吗?”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夏飞莹很熟悉,原来不是错觉。
没一会,少年从车下面出来,又掀开前盖重重敲了几下。
突如其来起来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激灵,看着男生手上动作还在继续,她小声道:“这样不会坏吗?”
黑夜里,回答她的只有一声闷笑。
看不见他眼眸,隐约中发现他唇角上扬,随后走到驾驶座拧开钥匙。
紧接着,一阵‘突突突’地声音响彻在寂静地小胡同里。
“试一下?”沈惟江坐在驾驶座上,扶着帽檐说道。
于雾抿着唇,眼神看了眼刚熄火的拖拉机,又看了眼让她尝试开拖拉机的男人。
“不用了。”她看向别处,低声说:“我还没成年,不能开车。”
“阿惟,修好了吗?怎么这么慢?”
院子里又传来老人家雄厚的声音。
于雾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他迈着长腿朝里面走去,只留了句:
“等我。”
等他干嘛?
为什么要让她等他?
尽管这样想着,她还是不争气地蹲在原地等他。
院子里渐渐传来爷孙谈话声音,老人家似乎很喜欢这个孙子,话里话外都透露着高兴。
“今晚不住这?”
“不了。”少年声音不轻不淡,“回去晚您儿子又要说了。”
“哼!”老人家重重‘哼’道:“他敢!我不打死他。”
于雾抱着书包蹲在一旁扣着石子,本就昏暗地环境下,面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紧接着传来有些刺鼻的香味。
她皱着眉抬眸望去。
阴影下,只见一位穿着短袖热裤的女孩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往旁边看了眼,发现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
于雾没看清那个人长相,只是刺鼻的香味熏得她有点受不了。刚准备站起来,只听那个人又说:“是你啊,你来这里干嘛?”
熟悉的嗓音,她一下就听出是谁。
刘圆圆。
扶着墙壁缓缓起身,她指了下沈惟江刚刚进去的院子里,眨着眼睛道:“他让我在这等他。”
刘圆圆轻‘哼’声,黑夜中仿佛看见她在翻着白眼。
她不屑地说道:“我看你是被惟江哥赶出来了吧,还在这里给自己找借口。我告诉你,惟江哥最讨厌就是你这种故作清纯还上赶着的人,恶不恶心。”
于雾今天晚上心情一直不好,好不容易刚刚缓和了点,此时听见刘圆圆说着不堪入耳地话,顿时有些冒火。她站在阴影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平淡,“那你呢?大晚上喷着劣质香水去干嘛?去找你惟江哥吗?”
她不似刘圆圆般情绪起伏明显,从始而终寡淡的神情好像一开始就对刘圆圆嗤之以鼻。
刘圆圆面上有些过不去。
出来前她确实在身上喷了点香水,可一不小心喷多了味道难免有些重。
“谁在外面呢?”老人家声音再次传来,“圆圆来了吗?”
刘圆圆刚准备说些什么,听到这句话也没再说,恶狠狠地剐了她一眼,扭着腰朝里面走去,“爷爷,我来给您送点水果。”
“哎哟,你给我这老头子送什么啊……”
于雾没有留下来在听,本来出来的目的是散散心,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惟江。
而且,她也没做好心理准备遇见他。
抱着书包,踢着前面那颗石子慢慢往前走着。她速度很慢,也不是听他的话在刻意等他,而是怕出了这条胡同外面那群醉汉还在打架。
越往前走,灯光越亮,耳边的蝉鸣也越高昂。
于雾紧抿着唇,看着前面拐角处,突然停下脚步。
反正于清最近也在南安工作,不然让他来接他吧?
刚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耳边传来少年带有喘息的声音:
“怎么走这么快?”
“啊?”她手指停在拨号键,慢吞吞回头。
灯光下,少年身姿挺拔,站姿慵懒随意。手掌和胳膊亮着微弱的水光,像是刚去清洗了一番。压低的鸭舌帽往上抬了抬,正好露出一双漆黑的双眸。
于雾之前一直觉得无袖衫是街边老头穿的,松松垮垮实在有点邋遢。
可今天见他穿上的模样,滚动的喉结,裸露着的半个领口。
这些全都着围绕一个字:欲。
“嗯?”沈惟江尾声上扬,迈着长腿悠闲地走过去,“不是让你等我吗?”
于雾紧紧抱着书包,闷声说着:“很晚了,要回家了。”
话音刚落,胸前的书包突然被人抽走,随后视线被遮挡,一只宽大地手掌附在她头顶。
她抬眸眨着眼睛看着自己头上那顶鸭舌帽,想起刚刚温热地手掌揉搓她头发时,心跳顿时加速,怦怦直跳仿佛随时都能跳出心口。
舔舐着嘴皮,试探地问道:“你这是干嘛?”
沈惟江随手提着一根肩带随意挂在肩膀上,边走边说:“你不是很乖吗?怎么说走就走。”
看着男生说走就走的姿势,于雾连忙跟上,走在他另一侧,小声嘀咕着:“我从来没说过。”
少年闷笑了声,拖着嗓音应道:“行。”
两人步伐很慢,顶着撒下来的月光漫步走在街上,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隐约看着像是靠在一起。
出了这条胡同,耳边顿时又布满满是人声的嘈杂,前面不远处那家摊贩还在不停争吵,桌边酒瓶碎了一地,警察站在一旁连忙劝着拦着。
尽管是夜里,此时路边依然站着不少行人在此驻留观看,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时不时指一下那边。
见这幅景象,于雾尽量靠着墙边走,远离那些喝醉酒的人。
头顶上突然传来别样的负重感,下一刻,头上那顶鸭舌帽被人压得很低,低到只能看见前面几米远的距离。
于雾有点不习惯这种感觉,一直手指想顶起帽檐,但男生宽大的手掌还停留在头顶。
抑住狂跳不停地心和有些发颤地手指,她说:“我看不见路了。”
沈惟江:“先别抬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惟江有点奇怪,就连说这句话也很奇怪,不似平常般拖着嗓,反而是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