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错了,她现在和大哥还没有关系。”
“现在还没有?”谢斯止平静地凝视着他,“你的意思是,原本想要送给大哥的礼物,要先过你的眼,你不要的才轮得到大哥,而你喜欢的就要自己留下,大哥只配用你挑剩下的东西,对吗?”
谢文洲的脸一阵煞白。
他咬牙:“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守花园的佣人偷偷告诉我,前天夜里,你铲了玫瑰园里的玫瑰,天亮时又买了新的栽回去。”
“谢斯止,只要你闭上嘴少管我的闲事,那么你破坏玫瑰园的事,我也可以对谢盈朝只字不提。”
“以他的脾气,回来后要是知道你动了他心尖上的玫瑰园,怕是会动家法吧?”
庄园里的玫瑰是谢盈朝几年前亲手栽的。
他很珍视那些玫瑰,请了专门的园丁打理,从不准别人碰。
这在谢家,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可偏偏谢斯止一身逆骨。
据佣人说,那天夜里,他一个人拔光了半片园子的玫瑰,还翻开了园里的土。
虽然最后找人补了新的,但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避过所有人的眼睛。
谢文洲打量着少年。
他手上伤痕累累,是被玫瑰尖刺扎的,可见传言是真。
谢家的家法一向严苛,他笃定,这少年不敢让谢盈朝知道他做下的事。
他一定会与他做下这个对谁都好的交易。
许鸢半边纤细的身体罩在水晶吊灯的光影里。
少女蝴翼般漆黑的长睫轻轻扇动,她屏住呼吸,望向灯光下俊美的少年。
从父母离世后,她的命运就很难由自己做主。
此时此刻,她能否短暂地逃过一劫,决定权在这少年手里。
谢斯止沉默。
他望向许鸢,看了她很久,黑曜石色的眼珠里亮起一簇任谁都看不分明的暗色光芒。
冷凉的风穿堂而过,他忽地笑了。
谢斯止动手,慢条斯理,一颗一颗解开衬衣扣子。
他手指是少见的修长耐看,珍珠扣子在他手中被盘出了文物般的珍贵感。
“既然做了错事,罚,是应该的。”
少年脱掉衬衫,丢到一旁。
他唇角泛起一丝懒散的笑,走出大门。
背对着厅里的众人,跪在了夜幕下的石阶上。
佣人不知所措,在确定谢斯止是认真的之后,拿来一根血迹斑斑的鞭子。
谢文洲恶狠狠的:“大哥出国前让我暂为管理庄园的事务,既然你上赶着挨打,那别怪我不客气。”
“打。”他指着谢斯止,对佣人说,“给我狠狠地打。”
少年的身体看似纤细,却有着漂亮的线条和肌肉。
玫瑰花田在月色里泛着如海潮般暗红的光泽。
月光倾洒,谢斯止的后背全是新旧交叠的伤疤,斑驳苍白。
春夜的风吹动他额角的碎发,他一动不动,背影孤拔。
皮鞭着肉的声音一道道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叫人心惊胆战。
谢斯止闷闷哼了一声。
从始至终,脊背没有弯下分毫。
许鸢离得很远。
灯光晃晃,那一刻,她却仿佛觉得,有血溅落在她被风拂动的裙角上。
第03章
谢家没有在物质上亏待她,给许鸢安排了一栋不错的小楼落脚。
房间的床是柔软的。
她很久没有在这样舒服的床上睡过觉了,可辗转反侧了半宿,依然难以入眠。
她在想晚上的事。
那个叫谢斯止的少年挨了一顿鞭子。
谢文洲失去了他的把柄,嚣张的气焰不复存在。
他不敢再动许鸢了。
很难说清,被青木帮卖去拍片和被送给谢盈朝做玩物哪一个更凄惨。
但至少现在,她离开了那间暗室,也摆脱了谢文洲的魔爪。
外面空间足够广阔,外面的人也形形色色。
在这样的世界里多待一天,她就多一分自救的可能。
只是那个少年,许鸢不由自主去回忆他的脸。
初见而已,他明明可以与谢文洲达成互惠互利的保密协议,却毅然脱掉衬衫跪在屋外受家法。
受完罚,他后背血淋淋一片,叫人心惊。
许鸢住在小楼的二层,阳台门敞着,烟草味从楼下飘来。
她起身走到阳台,透过栏杆朝下看。
月色里,谢斯止站在玫瑰田边
他原本的衣服沾上血了,换了件黑色的绸缎料衬衫,扣子没扣,指尖夹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
晚风鼓起他的衣衫,脊背上的鞭痕纵横交错,布露着血色。
他没有包扎上药,任由它袒露在冰冷的晚风里。
袅娜的烟雾从他唇间一丝一丝逸出来。
“你叫许鸢?”
“今晚的事,谢谢你。”许鸢轻声说道。
“K国弗拉克斯曼公爵的大儿子,埃德温·弗拉克斯曼,是谢盈朝读书时的挚友,谢盈朝去参加他的婚礼,顺便视察谢氏在海外的生意,他离开近一个月,算算时间,快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