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朝平静的脸色融了一抹阴翳。
滴——
秒表的倒计时结束。
“时间到了。”
许鸢没有通关,保镖把她拉起来。
谢盈朝:“隔壁准备了一间囚室,在这里,你能听到一切。”
他声音虚渺,犹如地狱飘来的背景音:“这场游戏,现在,才算开始。”
谢家人的基因里不仅有一样的冷酷,更存了一样持久的报复心。
——那年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他从来都记得。
谢斯止刚才还淡然的眼眸,瞬间沉下来:“谢盈朝,你不会以为,这样做伤害的是我吧?”
男人低头,拨弄腕上的表带:“很早之前我就教过你,成为强者最先要摒弃的就是爱。”
“你没有受教。”
谢斯止削薄的唇绷出一条冷冽的直线,眼里的光乌漆漆地压了下来。
对于他卸去伪装后真实的愤怒,谢盈朝很满意,他淡淡地说:“现在,你的软肋,我知道了。”
深夜里,一道震耳的声音忽然炸响。
刹那间,地动山摇,囚室顶部簌簌掉下来一堆细碎的石块。
——是炸药。
紧接着,据点的警报声拉响——有人入侵。
作为金斯莱家族实际的控制人,谢盈朝必须亲自去处理。
保镖推他离开囚室。
许鸢则被暂时关在了这里。
一时间,囚牢里只剩下两个人。
谢斯止抬起头。
许鸢仍握着那根冰锥,眼圈泛红。
在保镖粗鲁的拉扯间,她手臂和脖颈留了几道红痕,映在白净肌肤底色上,叫人心疼。
她走到他面前。
他正要说话,她却甩了他一记耳光。
谢斯止被她打得脸歪朝一边。
他静了一会儿,舔去唇角的血渍:“只有把气撒在我身上,谢盈朝才不会为难你,你越表现得不在乎我,他越……”
许鸢打断他的话:“你真是个混球。”
怎么可以装作毫不在意地说出那种话?
——嘲弄而恶劣,散漫却逼真。
就好像——玩具、泄.欲、无趣之类的词是发自他的真心,将她的人格和尊严漫不经心踩到了地底。
“我是个混球。”
谢斯止看着她,没有辩驳,“可你爱我。”
许鸢的指尖因他这句话而轻颤起来,越发觉得他是个混蛋了。
离得近了,她能看到他的每一处伤口,新旧交叠。
医生每天治疗,伤口没有溃烂发脓。
可皮肉掀起的模样也实在恐怖,一道道创口、一条条血痕触目惊心。
他抬起头,用漆黑、湿漉的眼睛凝视着她。
“要拿到谢氏的军.火工厂,必须经过我本人的授权,没得到想要的东西,谢盈朝不会杀我,你现在要保护的是自己,明白吗?”
许鸢没有说话。
“怎么被他找到的?”
许鸢仍没有开口。
谢斯止眼圈有些红,又问:“他有没有伤害你?”
许鸢不懂。
明明她才是那个被打乱人生轨迹、被迫卷入他们兄弟之间的那个人。
怎么谢斯止反倒看上去比她还委屈?
许鸢海藻般的长发披在肩背,纤细苍白,像只飘荡在风里,随时会破碎的纸风筝。
谢斯止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些她没有被人伤害过的痕迹。
他目光一寸寸划过,又一寸寸低落,除了她冷淡与平静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许鸢问:“到底为什么一个人来瓦巴城?”
明知危险,却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孤身踏足,这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谢斯止没有回答:“谢铎已经到了,对方手里握有人质,没摸清据点内的情况,他不便出手。”
许鸢反应过来:“外面的声音是他?”
“那是我与他的约定。”谢斯止轻声说,“许鸢,低一点头,我有话要告诉你。”
他眉眼里隐约带着一点少年时独有的烂漫。
只是很久没睡好,眼下两道浅黑的眼圈清晰可见,脖颈上,还有几个细小的,几乎察觉不到的注射针孔。
见许鸢盯着针孔出神,他无所谓地笑:“只是一些让人精神清醒的药物,再靠近一点。”
许鸢弯腰。
“你到底要说……”
谢斯止吻住了她。
许鸢的瞳孔蓦然放大。
唇舌间交缠着血腥的气味,许鸢本能想躲,却被他用牙齿勾住唇。
谢斯止的吻总带有一些强迫的意味。
唇瓣相贴,许鸢无可避免想起从前。
——他的吻,如一朵燃着烈焰的玫瑰,以霸道又毫无章法的方式,在她肌肤之上燎原。
他用唇、用舌、用齿,堵住了她的呼吸。
被他吻着,令许鸢有种坠入即将喷发的火山,末日降临的毁灭感——滚烫而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