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从前是为了两人的生命必须要忍耐。
那么现在,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他发疯的冲动。
他对谢盈朝的恨意,不仅来自于幼年时听到母亲在他床上痛苦呻.吟的记忆,更带着对自我的厌弃——是他把许鸢送到了谢盈朝手里。
尽管他会把这件事永远藏在心底,但每每想起,心底就涌动着难以消磨的戾气。
他将自己放逐到N国的那一年早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谢盈朝还没有。
一想到他在床上的粗暴,一想到许鸢因他而受的痛苦,谢斯止就恨不得把他的骨头一寸寸捏碎掉。
他以为这样做能让他和许鸢都痛快。
但其实,许鸢根本不想被他当做理由去伤害任何人。
如果今天的事只在他们兄弟之间,许鸢不会多管闲事,但谢斯止发疯,是以她为借口。
——这让她感到不适。
谢斯止敛着眸子,努力想把眼底的冷光压下去。
他语调听起来还算平静:“你拦我?”
但很快,他的暴虐情绪就压抑不住了,音调冷了下来:“为什么?”
难道许鸢对谢盈朝不是毫无感情?
毕竟她和谢盈朝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要久得多。
许鸢:“如果你是为了自己,就别拿我做借口,如果是为了我,那么我不需要。”
保镖是新来的,并不很清楚谢斯止与许鸢之间到底是种怎样的关系。
他们只知道谢斯止的手段,这些天来他在谢氏做的一切,足以令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男人胆寒。
所以当看到许鸢以这种强硬的姿态挡在谢斯止面前时,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总觉得下一秒,这美丽的女孩会被他捏死在掌心。
实际上,谢斯止漂亮的眼眸里确实满蕴着冷气和阴郁。
寂静的地下室里,只能听到他手中盘着沉香珠的声音——啪嗒啪嗒,每一下都如同索命的声音,叫人不寒而栗。
少年削薄的嘴唇绷出了平直的线条,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有多糟。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说,转身走向地牢的出口。
每当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要压抑不住时,都会选择短暂地让许鸢离开自己的视野,以免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
郑嘉薇瘫软在地上:“谢、谢斯止……你说过,要放了我的。”
她从那癫狂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了,满手鲜血。
谢斯止脚步一顿,冷淡地瞥着地上的女人:“游戏只进行到了一半,你没有通关。”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囚室。
保镖把郑嘉薇重新关回地牢,她发疯般地嘶吼:“谢斯止,你不讲信用——”
地下黑暗、压抑,处处弥漫着血锈的味道,许鸢的不适感越发明显了。
医生一直守在谢盈朝身旁,尽职尽责地为他处理伤口,没有谢斯止的允许,不会让他轻易死掉。
许鸢正想离开这里,谢盈朝叫住他:“许鸢。”
这男人一直都是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即使浴血的模样狼狈不堪,身体的每一寸都被疼痛侵扰,他看起来仍然自若,只有蹙起的眉梢能看出一丝忍痛的痕迹。
许鸢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即使她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迎上他的锐利的目光,总叫她有种背叛了他的错觉。
但出于礼貌和教养,她还是转过头身去正视他。
谢盈朝问:“你恨我吗?”
“不。”
“我想听实话。”
许鸢平静地凝视着他:“我从没有恨过您,谢先生。”
“当初在青木帮时,谢铎说过,前方或许是脱离苦海的岸,或许是地狱,既然选择跟他离开,那么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清楚地知道,不进谢家会面临怎样的遭遇,相比之下,您对我不算太坏。”
不算太坏。
如果许鸢收下了他送的那些昂贵礼物,或许谢盈朝还会认可这四个字。
可事实是,她在他身边两年,除了一点吃穿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能耗,她甚至连他的钱都没怎么花过。
谢盈朝对女人很慷慨,随便一个床伴都能从他身上得到很多。
那些因为他床上的癖好而失手死掉的女人,他也会给对方家里一笔丰厚的赔偿。
对于许鸢,他自诩对她不错,但其实她这两年里得到的,只有他在床上粗暴发泄的欲,望而已。
女孩在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客观陈述着事实。
她的爱恨分明,情绪迷人得稳定。
谢盈朝知道在这样的境遇里思考这些并不明智。
但此时此刻,他竟无法抑制,心底对她产生了越发浓烈的感情。
他忽然有些憎恨体内流淌的谢氏的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