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照顾得好,毛发干净顺滑,还长了肉,一双蓝瞳乖巧讨喜,它在方桌上走来走去,不时拿尾巴扫一扫赵菀玉的胳膊。
赵菀玉看了它片刻,转过头叫阿如。
阿如很快进来了。
赵菀玉起身说,“把乌雪抱出去吧。”
阿如领命,她很喜欢乌雪,除了当值就是照顾乌雪,她伸手去抱乌雪,乌雪似乎明白了阿如的意思,嗖的一下从方桌跃下,借圆凳落地,它绕着赵菀玉的脚踝蹭了蹭脑袋,又冲她喵喵地叫。
阿如去抱乌雪的手收回来,她问赵菀玉,“夫人,乌雪很喜欢你,要不你它玩一会儿。”
赵菀玉想也不想便拒绝,“不必了。”
阿如闻言也不太意外,这只猫来了半个月,虽然十分喜欢夫人,但夫人对它很冷淡,只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摸一摸,根本没抱过。她只好弯下腰抱起乌雪,乌雪蜷在阿如的怀里,有些可怜地望向赵菀玉。阿如心里叹气,这么可爱乖巧的小猫夫人怎么就不喜欢呢?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想着时,阿如抱着乌雪退了出去。
见阿如离开,赵菀玉收回眸光,这个时候,便注意到内间的槅扇门处立了个笔直的身影,正眸光沉沉地盯着自己。
赵菀玉笑了一下,道:“殿下,你出来了。”
刘徵却没有接话,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半晌喉结滚动,才吐出几个字,“你是不是也不喜欢乌雪?”
赵菀玉怔愣了下,她沉默片刻,方才措辞含蓄道:“殿下的好意,我不想拒绝令殿下不快。”
刘徵一下子懂了赵菀玉的言下之意,他太阳穴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两下。
这时,赵菀玉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我后来想了想,这件事或许我不应该这么做,不该为了交易期间双方相处愉快,撒一些谎。”
如果说方才那句话刘徵还能维持平静,这句话让刘徵的心口猛地一搅,他上前两步,死死地盯着赵菀玉,声音比脑袋反应还要快,“赵菀玉,都是交易吗?”
他语气沉而哑,那双眸子暗若夜,黑夜能囊括许许多多东西,然而那双眼睛只看赵菀玉,似乎也只想把她囊括进去。
赵菀玉不受任何影响,她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理智地点点头,“当然。”
她冷静地说:“这当然是交易,再过几个月,你送我离开齐国,我在这些日子里,做好你的侧妃。”
刘徵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他握紧拳头,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然而他情绪波动没能影响赵菀玉半分,他忽然深吸了口气,抬脚掠过赵菀玉,拿起一旁的衣裳,脸色冷冷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春波院的奴仆不多,赵菀玉喜静,且她和刘徵许多事都喜欢自己处理,但人再少,守院门的仆妇还是有的,而月见正准备进房伺候赵菀玉梳洗呢,就见刘徵带着一身冷意大步离开房间。
廊庑下的素纱灯灯光明亮,她也瞥见了刘徵的脸,一张臭极了的脸,月见看了一眼就吓得赶紧收回眸光。
这是吵架了?月见赶快进了内室,赵菀玉孤零零地立在房间内,月见放轻脚步道:“公主。”
赵菀玉转过头,脸色镇静,似乎并未吵架。
月见斟酌了下,低声问道:“公主,你和二殿下……”
赵菀玉没有回答她的话,只往内间走去,“打水吧,我要睡觉了。”
一如往日般,赵菀玉洗漱之后换上寝衣,然后对月见道:“你出去吧。”
“公主……”
“嗯?”坐在床榻边的赵菀玉抬起头来。
“奴婢退下了。”月见道。
月见退了出去,临走前如往日般吹灭了屋子里的泰半烛灯,只留墙壁上几盏,赵菀玉在床头坐了片刻,才掀开被褥躺在里面去。她双手交叠于腹部闭上眼睛,只这样躺一会儿,翻了个身,面朝床帐内里侧躺,身体也微微蜷缩起来。
另外一边,赵九一直住在书房后面的后罩房里,然而时间还早,他倒不急着睡,正遇月中,天上冷月饱满,他抱剑坐于房顶。
不多时,忽有一阵脚步声响起,赵九和守院门的小厮看去,就看见他们的二殿下。
二殿下脸色很臭,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小厮向他行礼,他瞥都没瞥半眼,大步推开了书房的房门,然后又猛地一下剧烈合上。
书房比不了赵菀玉屋子的温暖,里面连个炭盆都没有,小厮侍卫也不知他会回来,故而房间里没掌灯,他收紧手掌在房门后立了半晌,这才慢吞吞地坐到圈椅上。
视线一片昏暗,耳膜里也是属于夜的寂静,他手撑着额头,脑袋却不平静,全是赵菀玉冷淡的表情,以及口声声提到的交易,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