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徵不言不语,只盯着齐后。
他眸子幽黑,气势冷然,常人被他如此直直盯着,总是容易觉得无所遁形,齐后只笑了笑,“此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主张。”
刘徵眼眸垂下,半晌后应了声音是,这才退了出去。
等刘徵离开,齐后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她问了旁边女官,“这两日顾淞没来?”
刚提到顾淞,两个时辰后,顾淞就来了昭阳殿,其实他不过齐国五品官,于齐后而言,可谓是官卑位小,但世家绵延千年,朝堂之上,半数出于世家,顾淞是顾家家主嫡子,且聪颖能干,而其嫡长兄身体孱弱,若是不出意外,他未来定是顾家执牛耳之人。
“请顾大人进来。”齐后看完手中信函,才对宫婢吩咐。
顾淞穿深紫色官服,眼下略带青乌,神色憔悴,来之后倒是将目的说的清清楚楚,“娘娘,臣是为赵国公主一事而来。”
齐后唔了一声。
顾淞道:“并无证据能表明赵国公主知晓容波湖密道一事,也无证据可表明赵国公主利用暗道逃跑。”
昭阳宫里窗牖大开,灿亮的光线自外射入,落在齐后温婉动人的面庞上,她没接顾淞之言而言,而是道:“我有两件事,不知顾大人可否做到。”
顾淞眼皮子猛地一跳,明白了齐后的意思,“娘娘请讲。”
齐后便把那两件事说了出来,顾淞一听,面色微白,齐后也不多言语,只是道:“我知此事不是小事,顾大人不妨好好想一想。”
“臣……”
齐后微笑着问:“顾大人现在就要给我答案了吗?”
顾淞唇瓣微动,如是数次,他行礼道:“臣告退。”
顾淞一离去,守在昭阳宫内齐后的心腹女官蹙眉道:“娘娘,那两个条件顾淞就算想答应,他父亲也不会答应的。”虽然顾淞应该是顾家未来家主,但如今不过五品官职罢了,齐后两个条件,一是让顾家腾出吏署两个官职,然后则是将手中矿山奉上一座。顾家之所以能是世家之首,除了朝内子弟众多,就是手中三座银矿。
齐后当然知晓,她拿起龙桌上未曾批阅的奏折,道:“容易做到的事,如何能看出赵菀玉在他心中的地位。”
接下来的两日,齐后让人密切关注顾淞,在他提出要求的次日,顾家父子产生了不愉快的争执。
齐后站在窗口,已是初冬,即使正值正午,阳光射进来,带来的暖意也极有限,她看了一会儿齐宫威严肃穆的房檐,侧眸问:“二皇子最近可有动静?”
“未曾发现。”
齐后感慨道:“你说他是藏的好,还是根本不在意?”
女官听了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齐后没等到她的回答,也没强求,只望着窗外枯败的树枝道:“赵菀玉怎么样了?”
“前日起,开始有些崩溃了。”女官道。
“前日?”齐后喃喃道,那就是在漆黑暗室中关了六日后,她轻声夸了一句,“是个不错的女郎。”
女官跟了齐后十年,齐后虽未明言是何意,女官倒也清楚,那间暗室,黑不见光,悄然无声,仿佛天地之间独你一人,而且那位菀玉公主还不知是何事要被关到何时,这种情况,人本就易心绪涣散。而她命人两三个时辰送一次饭,可被关的人不知道几时送一次膳,黑暗和寂静中,时间更会因此被拉长,可能外头只过了几日,但室中人会漫长的觉得过去了一两个月。
赵菀玉能坚持到第六日,才略微有些崩溃,已是很难得的女郎了。
毕竟上一个被关六日的人出来,就已经有些疯癫了。
“明日往她膳中下些药吧。”齐后扭过头道,“下些令她染病的药。”
“诺。”
翌日,狱牢中传来消息,菀玉公主身体孱弱,受不了牢狱之苦,已然病重,齐后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派太医诊治,太医诊治后说,菀玉公主身体虚弱,狱中湿寒凄苦,不适养身,反倒容易加重病情。然而齐后听完太医回禀后,倒是没有其他安排,大有赵菀玉是死是活,看她造化之意。
这个消息传开后,齐后果不其然等来了顾淞,昭阳宫大殿内,顾淞立在距齐后五米开外的汉白玉地板上,道:“娘娘,吏署陈谷两位大人年事已高,欲辞官归乡。”
齐后是个聪明人,顾淞这句话一出,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两个条件他只能允诺这一个,吏部陈谷这两个人,谷贵平官职不高,不过六品,但陈安是从三大臣,掌五城核评,倒也算手握小权,这个条件,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她垂下眸盯着他,意图看清这是顾淞心中赵菀玉的位置,还是他想表露出来的她占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