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临绝望,她甚至用手死死抱住了脑袋,哭声呜咽。可等了很久,身后头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俏俏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睁开眼,从指缝中往外头看。
却见那男子跌坐在地,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正前方,哆嗦着摇头,“别过来!”
一声狼嚎划破长空,也把那人吓得肝胆俱裂。一匹浑身雪白的野狼,正呲着锋利的狼牙,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发出幽绿的凶光。
是松墨。
看到那团毛绒绒的白色,俏俏身上突然有了气力,迅速起身,跑过去一把搂住,欢欢喜喜地蹭了又蹭,激动地热泪盈眶。
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俏俏不会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白狼的毛发,而松墨则低下头,用舌尖轻轻舔舐着姑娘的发丝。
那人见此情形,连滚带爬地跑了。寒夜中,俏俏小小身躯偎依在松墨的身旁,缓缓地朝着幽冥谷的方向走去。
可才走出没几步,天空中突然想起一阵闷雷,原本清朗的星空顿时被乌云覆盖,看模样是要下雨了。
看不见天上的星斗,小姑娘只好停下脚步,往人群热闹的街市走去,想着先寻个地方避避雨。而松墨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出现,会引起人们恐慌,便一声不响地钻进了夜色之中,没了身影。
灰瓦下,躲雨的行人三三两两,俏俏寻了个略微僻静的屋檐,背靠着石墙,抱蹲下去。
雷声愈来愈近,闪电划破寂静的长空,吓得人一哆嗦。有了先前的遭遇,俏俏警惕了不少,黑漆漆地眼眸紧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生怕会遇见什么。
从前不信嬷嬷说的,如今遇上才是真的叫苦不迭。一想到嬷嬷,俏俏鼻子就忍不住发酸。
都是大骗子。
雨淅淅沥沥在下了,落在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困意和倦意袭来,再想睡也不敢,她强撑着眼皮子,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群山,想着遥远的路途,眼底露出一丝不安。
“姐姐,你有吃的吗?我好饿啊!”
俏俏一转头,才发现裙摆被一个小丫头拽住,看模样年岁同自己不相上下,脏兮兮的小脸,衣衫褴褛,脚上穿着的鞋子,也破了洞,能清楚地看得见里头的脚趾。
小丫头的可怜模样,深深触动着俏俏的心。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她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本能地摇摇头。
你的家人呢?俏俏用手在她掌心划字。
“我阿娘病了,要好多好多的钱,”提到伤心事,小丫头泪如泉涌,一边抹泪一边说道,“没有钱买药,阿娘会死的。”
钱?
俏俏努力回想着这东西的模样,而后同情地摇了摇头。从来不知道,那坨臭乎乎的东西,不仅可以换面饼,还可以救命。
眼看着那小丫头转身要走,俏俏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袖兜里取出令牌,拍了拍她的肩膀。
嬷嬷说过,不能见死不救。况且这东西也是金灿灿的,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再怎么不舍得,可那是一条人命啊!俏俏恋恋不舍地把令牌放在她的掌心,温柔地冲小丫头笑笑。
那小丫头原以为自己会空手而归,谁料会得到这样一个好东西,等不及对方收手就抢了过来,“多谢姐姐,我阿娘有救了!”
小丫头也不避嫌,直接张嘴照着令牌就是一口,确认过是金子之后,欢喜几乎要从眉眼里冒出来了,把俏俏看得一愣一愣的。
阿娘有救了,当然是值得开心的。
“你真的要把这个给我?不后悔?”小丫头是个聪明人,为防止节外生枝,又问了一句。
钱财乃身外之物,既能救人一命,为什么要后悔?俏俏毅然决然地摇摇头。
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走远,俏俏也因自己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而高兴不已。
嬷嬷要是知道,也一定会夸赞自己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眼下的去处还没有着落呢?这雨,丝毫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俏俏的隐蔽,让季恒的手下人也不曾注意,他们步伐匆匆地穿行于各个街巷,但也怕引起注意,故而行事愈是格外小心。
没有人知道,小小的豫县救下了天策军。
夜越深,寒意越重。俏俏抱着双臂蜷缩在屋檐下,冻得瑟瑟发抖,胆战心惊地等天明。
路程行了大半,那去往幽冥谷的方向,连一个行人都没有,季恒勒住缰绳,环顾四周。他的浑身上下已经被淋透,雨点落在清瘦的脸颊上,神色凝重。
雨点交织成细密的雨帘,目光所及,是无边的黑夜。季恒深吸一口气,自言道,她胆小怕黑,必不敢此刻出行,更有可能是藏身在城里的某个角落。
想到这里,季恒立马调转了马头,往城中疾驰而去。戚梧同沈临昭见此情形,也快马加鞭地追赶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