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不放心,又围着他转了一圈,将衣袍的褶皱抚平,才算心满意足。
俏俏不会说话,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时不时地会停下来端详他一番,伸手探探额头上的热度,仿佛是个经验老道的郎中。
戚梧在沈临昭的帮忙下,才将士卒们安顿下来,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幽冥谷。
半路与其相遇,惊愕不已,“卑职以为殿下丟了什么东西,原来是俏俏姑娘。”
“留她一人在山谷,我怕会有危险。”季恒拉低了声音,解释道。
“殿下,卑职知道的,”戚梧看了眼他身上那件桃红色的小外袍,把头点了又点,“知道的。”
季恒盯了他一眼,冷声道,“事情可都安排妥当?”
戚梧点点头,“这回多亏了沈家。”
沈临昭在客栈里等候多时,亦是忙得不可开交,城里半数的郎中被请了来,给将士们查验身体,包扎伤口。
“殿下!”季恒前脚刚踏进客栈,沈临昭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俏俏正好奇地四处张望,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躲到了季恒的身后头,警惕地看着来人。
“这位是谁家的小娘子,生得这般好看?”沈临昭头一回见得标致水灵的姑娘,忍不住夸赞上一番。
“反正不是卑职的。”戚梧说完,转身去看士卒的伤势。
“她叫俏俏,有些怕生,”季恒柔声地介绍着,下意识地拍了怕她的肩膀,安抚道,“别怕,有我在。”
这话让小姑娘安心了不少,看到来人并无敌意之后,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只是仍旧不敢近前,贴守在季恒的身侧。
“这回天策军能劫后余生,沈将军的恩情,我季恒没齿难忘。他日,必当登门道谢!”
“殿下言重了,道谢更是担待不起。若殿下不嫌弃,可愿移驾到鄙舍?如此这般,家父必定十分欢喜。”沈临昭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出门时可是拍了胸脯的。
“我……”季恒一顿,看了看自己,有些无奈道,“身上沾染了血气,恐惊扰将军。”
沈临昭也料到他会这么说,见招拆招道,“殿下放心,草民们定会照看好将士们。殿下就算不为自己,也该替身旁的小娘子着想……”
季恒没有婉拒了,点了点头。自沈枫辞官之后,便一直居住在豫州,过着远离朝廷纷争的日子,倒也惬意。
回去的路上,沈临昭说个不停,从南到北,天上地下。俏俏躲季恒的怀里,偶尔也有被吓到,但脸上终于又有了纯真的笑容。
沈临昭说得,大多数是豫州的风土人情和名家小吃。他深知,季恒这一仗败得凄惨,故而想支开他的情绪。
季恒不饿,一旁的俏俏却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有好多吃的,连名都没有听过,实在新鲜地很。
‘咕噜,咕噜……’
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了,小姑娘脸一红,连忙用手遮住,可显然欲盖弥彰。季恒已经留意到她的举动,关切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临昭看向她,季恒也看着她,小姑娘默默地低下头去,揉了揉肚子。
“姑娘是饿了吧?”
俏俏点点头。
沈临昭一愣,这姑娘看起来好像不爱说话,一路上安静地狠。
“前面就是沈宅了,姑娘且忍耐一会儿,若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开口。”
想吃……
想吃的,都叫不上名,只好把求助的目光头像季恒。
“可有甜的?”小姑娘应当都喜欢吃。
“自然有,豫州的桃花糕可是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姑娘一定会喜欢。”
马车在沈宅门前缓缓停下,前头早有人去通报。季恒顾虑到沈枫年事已高,也赶忙下了车,往宅子的里头走去。
沈枫早早闻声,迎了出来。花白的头发,颤巍巍的身姿,自京都一别,已有十余年,可分别就好似在昨日。
“草民沈枫见过靖王殿下!”沈枫虽是残烛之躯,声音却依旧洪亮,让人不敢忘当年英勇模样。
季恒想扶,可他非要行完礼,倔强的脾气一如当年。
“晚辈见过沈将军。”在沈枫的面前,无论是先帝还是季恒,都自愧不如。武学上,不及他半点余韵,谋略上,又及不上他的深眸远虑。
而恰恰相反的是,沈老将军倒很欣赏他,总说大魏有了他,也还不算没了希望。
俏俏听不明白那些枯燥繁冗的对话,眼巴巴地盼着有好吃的,能垫一垫肚子。
好在,沈夫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蛋,难免心生怜爱。她从来没见过哪个姑娘家,有她这般好看,绵软像只猫儿。
“姑娘叫什么名?”沈夫人半蹲下身来,柔声地问她。
俏俏看了季恒一眼,显然对方还在同沈将军攀谈些什么,无暇顾及。但沈夫人生得和蔼,笑起来和嬷嬷一样,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让人闻了舒心,好像也没有像初见沈临昭时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