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知秋气呼呼质问。
“我在笑,有些人明明生了双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安乐也不想叫俏俏失望,“点心的事,倒不如先去问你家公子。”
“问了又怎样?公子自然是向着你们,他受了多少委屈,还不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往肚子里吞,可夫人又是如何对待公子的?如今都明目张胆地把人往院子里带,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若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决定要忘掉靖安王殿下,又何苦嫁给我家公子,你把他当成什么了?”知秋心中到底有些惧怕安乐,少不得添一句,“奴婢说得句句事实,绝无半点虚言。”
“你那么义愤填膺做什么?”看着红到脖子根的知秋,安乐依旧不痛不痒,冷淡开口,“是不是上回纳妾一事,你家公子不曾考虑过你啊?”
“你!”知秋又气又羞,她喜欢顾溪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哪想会被安乐给捅破天?
姜氏意味深长地看了知秋一眼,“桥儿成亲已久,却无半点子嗣的印迹,长此以往,纳妾也并非不可。”
‘什么时候拦着他纳妾了?我求之不得!’
安乐猜出俏俏想说什么,连忙抚抚她的后背,“姑娘不气……”
“你就那么肯定,幂篱之下是靖安王么?”安乐早看出那人不是季恒,但看知秋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少不得要虚张声势,“如若不是,又该当如何?”
知秋不曾见过季恒,更不知晓他的脾性。只是昨夜里瞧到安乐与他惜别的模样,有这样的底气。他敢来第一次,就会铤而走险来第二次,可恨昨夜未能抓个现行。
“怎么不是?我昨儿个在院里都瞧见了,你还把夫人绣得平安符给了他,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夫人的嘱托?”知秋对眼见为实的事,半点也不松口。
安乐心惊,俏俏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安乐不会认错人,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季恒就是不肯摘下幂篱,尽管那时四下无人。
来了,却不肯相见。
“你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怕犯忌讳,”安乐掌心微汗,昨夜如此隐蔽,谁曾想叫她瞧见,若说漏了嘴,怕会给季恒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谁不知道宗王非诏不得进京,你说你昨晚见过他,是觉得自己活得不耐烦,要拉整个顾家下水?靖安王私自回京,去往顾家,若叫有心之人听了去,添油加醋,知道会是什么后果?自我家姑娘进门的那刻起,顾家和靖安王府就是同一条船的人,殿下若有闪失,你又怎能独善其身?”
姜氏冷冷看了知秋,“此话言重。既是误会,何不叫李大夫摘下幂篱,让谣言不攻自破。”
姜氏自然是不死心,她瞧到过许多蛛丝马迹,总觉得这个侄媳妇还对从前的旧情念念不忘。又听了点心一事,更是坐不住,清早找机会支开顾溪桥,自个儿往这来了。
“姜夫人可要三思啊……”安乐也知道劝不住,不紧不慢地说道。
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劝解,在此刻姜氏的耳朵里却成了挑衅,她怒目圆瞪,用手指着安乐,气道,“混账东西,这里是顾家,不是什么靖安王府,哪里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知秋,还不快动手!”
知秋见有了姜氏做靠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先是走到安乐跟前狠推一把,而后趁着李大夫毫无防备之际,眼疾手快,掀开幂篱。
安乐摔跌在地,俏俏忙上前护住,想说些什么话,喉咙却还是发不出声,只剩呜呜咽咽和沉重的喘气声。
幂篱被掀开,李大夫赶忙用双手遮住脸颊,可惜还是慢了些。脸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同他的年岁相比,少不得叫人惋惜和唏嘘。
众人皆变了脸色,知秋皱着眉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姜氏则面上有些难堪。
幂篱之下,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脸孔,哪里是什么靖安王?
“李大夫!”安乐惊呼一声,忙捡去幂篱给他带上,随即转身怒斥,“李大夫不远千里,专程来治顾公子的旧疾,却被你们这般羞辱,这就是你们顾家的待客之道?”
“安乐姑娘少安毋躁,这一定是个误会,”姜氏笑得有些难堪,“你也知道,咱们顾家也就桥儿这么一根独苗,我这个做叔母的,难免有时太过敏感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既然事已水落石出,那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大家各自散了吧……”
“姜夫人未免也太避重就轻了,今日之事分明就是她从中作梗,意图给我家姑娘添一个不贞的名声,”安乐指向早没了嚣张气焰的知秋,“所以,还请姜夫人你,给我家姑娘一个交代。”
“夫人一片好心,此事若真论理,也不过是日常询问。你不用如此上纲上线吧,更何况这个李大夫带着幂篱,身份不明,万一早被人调了包,要来刺杀姑娘,这后果你担当的起吗?”见姜氏没有任何变态的意思,知秋心中不由窃喜,自知能躲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