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莳年:“……”
江莳年卧了个槽,心道这事儿是过不去了吗,咋还没完没了呢?意思她昨晚那套解释都白说了呗。
“否则呢?”
“否则?”晏希驰挑了下眉,慢条斯理收起弓箭,随后上半身微微前倾,将自己的左手递给江莳年。
江莳年:?
“挽袖。”他说。
江莳年满头问号,但还是乖乖听话照做,去挽晏希驰的袖口。
距离隔得稍近,江莳年隐隐嗅到他身上淡而清浅的香气,不知道是体香还是什么熏香之类,若有似无的,很好闻。
然后在她挽袖挽到一半、指节明显触到什么冰冷事物的同时,脑袋上方传来沉而冷凝的声音:“挽的时候小心些,若是触到机关,江姑娘只怕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
江莳年一下不敢动了。
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她只是问了一嘴“否则”,这便是晏希驰给她的答案。
要她死?
江莳年并不认识古代的袖箭,但那东西黑沉沉的,质感冰冰凉凉,附在男人苍白冷硬的手腕之上,一看就很危险。而晏希驰刚刚提到机关,意思这玩意儿上面有机关?
深深吸了口气,江莳年语气惶然:“王爷的意思是年年触到什么机关了?那现在松手会怎样吗?”
会不会刚好触发什么危险,然后导致她直接嗝屁,成为穿越界存活时间最短的穿越女?
四下有风动,吹得院中的梧桐树叶哗哗作响。
从候在不远处的阿凛、玖卿,以及沛雯和鱼宝等人的角度看过去。
两人现在的姿势就是王爷正常坐着,微微躬身,手肘随意搁在石案上。王妃则为了迎合王爷的距离,隔着石案身体向前倾,抱着王爷的手腕……不知道在做什么。
但俩人一个垂眸,一个仰头,互相看着对方时仿佛彼此凝视的样子,实在暧昧极了。
晏希驰答:“不知道,江姑娘可以试试。”
这是赤 | 裸裸的威胁吧!
江莳年突然感觉自己可能有点乐观过头了,这人真的会因为在意那位祖母,就不敢拿她怎样吗?他可是反派啊,自己会不会一松手就血溅当场什么的。
见她面上充满惧色,眼眶都要湿了,却不敢擅自乱动,晏希驰唇角漾起一丝淡淡讥诮:“以江姑娘昨夜那般勇气,竟会害怕松手?”
……狗男人,这时候了还不忘嘲讽她。
如此近的距离,江莳年甚至能看到晏希驰说话时喉结微动,感受到他吐息温热。然那双仿佛深海暗处一样沉寂的眼睛,没有半点温度。
江莳年与他对峙,咬牙道:“年年胆子小,王爷别开玩笑好吗,松手到底会不会怎样啊?”
……
当然不会怎样。
其实晏希驰开口提醒时,江莳年的指节确实快要触到机关了,但她停住了,就不会怎样。
他不过是想吓她,让她知道一个行为可疑却给不出合理解释的人,在他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这突如其来的恶趣味,彼时的晏希驰并未自我察觉到,就算察觉到了他也不会承认。
见他不说话,唇角却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江莳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耍了?意识到这点之后,江莳年登时恼羞……却不敢成怒,只一下放开晏希驰的手腕。
但因为带了点儿情绪,用了点儿力气,起身时指节刚好带起他的袖襟,拽过机关。
“嗖——”
那一瞬间,伴随着石案上的玉碗应声碎裂,以及江莳年原先所在的位置后面,其中一根亭柱被被当场刺了个对穿。
江莳年的脸刷的一下惨白。
晏希驰也微不可察怔了一下。
他腕上袖箭,是大寅朝最擅机关术之人为他量身铸就,距离越近,爆发性伤害越高。
如若袖箭对准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一定会皮开肉绽,如若刚好是致命的位置,那么受击者必死无疑。
半年以前,晏希驰从来不用这种阴隼的东西。
四下风声渐歇,洒掉的汤药浸入石案上的锦帛,一点点滴下去,砸在青石地面。
晏希驰静默片刻,下意识抬眼去看江莳年。
江莳年也刚好在看他,只不过眼中的恐惧比先前真实百倍。
她在害怕,甚至连鸦羽般漂亮的眼睫都在颤栗。
虽然只是小小意外,但晏希驰知道,今日之后,他的这位王妃可能再不敢靠近他了。
这样很好。
.
午后,玖卿匆匆前往桦庭书房,呈给晏希驰三封书信。其中两封来自西州,是西州王府曾经效忠于晏彻的左右长史,在得知晏希驰醒来之后,快马加鞭派人送来京都的。
至于另外一封,玖卿如实道:“这封信指名要给王妃,属下问过守门的司阍,司阍说送信之人乃东郊附近流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