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就算王爷的双腿永远也好不了,年年也会永远在你身边。”
她指尖掠过他苍白冷硬的下颌线条,有些爱娇地抚上他的脸:“因为,无论顺境或逆境,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将毫无保留地对你忠诚,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这是现实世界里的结婚誓词。
江莳年说得温温柔柔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三分随性散漫,并且彼时的她,虽然说得好听又顺口,却并不理解这些话里包含着多么沉重的分量。
晏希驰怔然。
他看着她,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半张脸被烛光勾勒出漂亮的剪影,似在努力消化她话里意思。
有那么短短一瞬,江莳年恍然间仿佛看到了梦中那个小晏希驰。
眼中有着非常纯粹的懵懂和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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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希驰是有些恨江莳年的。
恨她将话说得太动人,恨她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靠近,明明也没做什么,却在他黑暗的世界里撞开一丝光亮。
她说了。
他便会有所期待,会想要更多,会觉得自己不配。
人就是这样复杂又矛盾。
连生她的那个女人都不爱他,从未对他说过一句好听的话。
幼时晏希驰学会的事情只有三件,第一是习惯孤独,第二是不要求爱,第三是不要期待美好。
故而此刻,哪怕心上翻江倒海,表面上,晏希驰看上去依旧是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掀不起半点涟漪。
见他这幅“无动于衷”的模样,江莳年有种自己在强行尬撩的挫败和尴尬。内心深处,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在念那些“台词”的时候,是期待晏希驰能够给她回应的。
罢了,慢慢来吧。
至少按照系统所告知的进度,36%——晏希驰一定有比从前更喜欢她一点。
“王爷好几日都没有敷药按摩了,先前年年去李医师那里拿了药膏来,王爷可要先沐浴?”
恰在此时,房门被扣响,是阿凛备来了沐浴用的热水。
客栈不比王府,没有专门的浴房,浴池,而是浴桶。
那么问题来了。
“王爷可需要年年帮忙?”
这回江莳年并非单纯为了“攻略”而故意献殷勤,更多的是她惦记着晏希驰的手腕,心想他洗澡的话总得摘下那玩意儿吧?
江莳年也是满执着的,好奇心比较旺盛,一直想要验证之前的梦境。
晏希驰这会儿堪堪回过神来,他凤眸微敛:“江姑娘很想帮忙?”
“……”好吧,还是唤她江姑娘。
江莳年点头道:“想的。”
晏希驰略有迟疑:“你先出去,半刻钟之后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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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原身记忆,江莳年知道在这个书中世界,身为妻子伺候夫君沐浴是很正常的。但她这不是没有经验嘛,而且她和晏希驰之间也算不上正常夫妻。
再推门进去时,房中水汽氤氲,缭绕着淡淡薄雾。晏希驰墨发披散,双手搭在浴桶两侧,很自然地靠坐在里面。
他的玄色衣袍,腰带,中衣,整齐地叠放在旁边的轮椅上,一看就是个一丝不苟的强迫症患者才能干出来的事。
对于晏希驰没穿衣服这件事——江莳年当然是有心理准备的,洗澡嘛,难不成还穿着衣服洗?
但她高估了自己在美色面前的承受能力。
简单粗暴点讲,这要怪晏希驰的身材太好了。
他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紧致,下半身穿着亵裤,腹部以下浸在水里,水汽氤氲,混着袅袅烛光在他侧脸拓下阴影。
一个男人如果仅仅是身材好,倒也不足为奇,但这个基础上如果再加上英俊的容颜buff,谪仙般的气质buff,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
上辈子在某音上,某博上,一些漫画杂质甚至影视剧里,江莳年其实欣赏过不少让人血脉贲张的胸肌腹肌,动态的,静态的,真人的,漫画的……
然而,都不如眼下的视觉冲击来得更加直观,所谓“纸片人才最完美”,不外如是。
啧。
男人的身子而已。
雄性荷尔蒙而已。
刚好是她的人而已。
不要脸红,不要心跳,稳住,你可是见过世面的现代女性,江莳年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要该干嘛来着?哦,看晏希驰的手腕。
然后江莳年卧了个槽,为什么洗澡也要戴着护腕?
“王爷,这东西不要取下来吗,怪碍事的。”
江莳年扒拉着浴桶边缘,说话语气干巴巴的,站得端正笔直,像个小学生,眼睛非常规矩地没有乱瞄,就只盯着晏希驰的左手手腕看。
然而她自以为稳得一批,实际上落在晏希驰眼中,却是一副羞赧得手足无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