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月到现在,贺明洲拼命抢占市场,从他手里截走几个重要项目,疯狂的报复确实棘手,但还没有到无力招架的地步。
可现在,黎初求他放过贺明洲。
等于是让他不战而降。
傅屿迟的目光和黎初交汇,她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他自嘲笑笑,是他高看了自己,黎初怎么会在乎他的死活。
傅屿迟闭上眼睛,脑子里不断回想起曾经看到黎初和贺明洲甜蜜的画面,她会从城市的边缘赶到中心,就为了给贺明洲送一顿晚饭,她会拒绝名利和金钱,就为了跟贺明洲相守,可这些,她从来没有为他做过。
他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傅屿迟缓步走到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一只精致的玻璃杯,手微微松开,那只杯子便掉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他蹲下身体捡起最大的那块碎片捏在指尖,扯下脖颈处系得松垮的领带,小心翼翼地缠绕在碎片平钝的那端。
缠好后,他起身走近黎初,牵过她白皙的手,带着她握住领带缠绕的碎片。
而后,毫不犹豫地让那段碎片刺入他的腰腹,殷红的鲜血在纯白的衬衫上开出一朵荼蘼的花,仿佛地狱里盛开的曼陀罗,诡异而又恐怖。
“初初,我欠你的,现在还你。”
作者有话说:
除夕可能不更,大家不要等。上一章补了一千字,记得看一下。
第68章 肖想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她拼命想要醒来, 却越陷越深。
黎初的手止不住地颤栗,那块沾染鲜血的玻璃自她手中掉落,尖锐的那端摔成了更加细小的碎片。
黎初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本是干净白皙的,可现在却被血染红。
她心里没有一丝畅快的感觉。
明明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眼前的人是伤她最深的人,是最该得到报应的人,可玻璃真的刺入了他的皮肤, 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为什么要这样做?”黎初缓缓抬眼看他, 澄澈的眼底泛着泣血般的猩红, “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会死的!”
“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了, 这样不好吗?”傅屿迟蹙眉镇定道, 腹部的伤口被牵扯, 剧烈的疼痛一波一波覆上神经, 不给他留片刻喘息的时间。
黎初彻底崩溃:“你毁了我的幸福,毁了我的人生,我是怨你, 也恨你, 可是……可是……”
说到后面,她已经哽咽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即便是再怎么厌恶傅屿迟,她也从未想过要他去死。
“可是什么?”他捂着伤口,步步逼近。
没等黎初回答,他自顾自地替她说了答案, “可是你依旧不想我死,对吗?”
“初初,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心里从来都没有真正放下过我呢?”
不, 不是。
她心里没有他。
从他们分手以后, 她就再也不爱他了。
她只是……只是不想成为伤害他的凶手。
黎初颤着声音,几乎是嘶哑着嗓音说话:“我不想你死,是因为我不想背上一条人命。”
眼眶酸涩发热,强撑着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傅屿迟最怕黎初的眼泪。
她早已在他心上栓了绳子,轻轻一扯,他就会被她牵动。
她哭,他只会比她更加难受。
傅屿迟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叹了一声,“不会的,我不会死,也不会连累你。今天是我失去了理智,让你害怕让你伤心,都是我不好。”
“别哭了,好吗?”
他已经有将近四年不曾这么近地接触她了。
四年之前,他们同住一间房,睡在一张床榻上,是彼此最亲密的人,那段时间是他最幸福的日子,也是黎初最痛苦的日子。
他们就好像是两只刺猬,一个人的幸福就必须要以另一个人的痛苦作为代价。
那时候他不懂怎么样爱一个人,以为将她留在身边就好,后来明白了,也晚了。
傅屿迟的目光落在黎初苍白的脸上,眼底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眷念和疼惜。
如果可以,他想紧紧拥抱着她,在她眉眼处落在一个吻,告诉她自己有多后悔,有多爱她。
可是,他除了为她拭泪,别的什么也不能做。
他的指尖没能再次触碰到她的眼角。
黎初侧过了脸,避开了他的指尖。
哭过以后,黎初冷静了下来,她用尚且干净的手背抹了两下脸,却还是不小心蹭上了一点血迹。
黎初看不见,也没功夫去在意。
视线下移,落在白色衬衫那块深红色的血渍上。
刚才那块碎片刺进去那么深,血液根本止不住,再这样下去要出大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