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的心砰砰乱跳,那种感觉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劫后余生一般。
她起身走上前,强硬地从傅屿迟怀里抱过女儿,紧紧搂在怀里,“铃兰去哪儿了,怎么不和妈妈说一声,妈妈很担心。”
三岁大的小孩子懵懵懂懂,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担心她,她就是和傅叔叔一起出去了,傅叔叔也不是坏人呀。
小铃兰还是亲了亲妈妈的脸,奶声奶气道:“对不起。”
黎初不是怪女儿,她是怪自己没有看顾好女儿,在医院这样公共的地方放下了戒备心。
“傅叔叔说妈妈累了,要好好睡觉。”小铃兰一本正经地重复傅屿迟和她说的话,最后又板着脸严肃道:“妈妈不乖哦,早睡早起才是乖孩子。”
“嗯,妈妈没有铃兰乖,铃兰是最好的乖孩子。”黎初抱着女儿,空荡的心被渐渐填满,女儿就是她的命,没了女儿,她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傅屿迟薄唇微抿,深邃的眼眸中氤氲着黯淡深沉。
在黎初心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黎初慌乱的表情,戒备的眼神,无一不表露出她的担忧。
她在担忧他带走女儿。
“我刚才带女儿去复诊,医生说退了烧就没什么事,可以回去了。”傅屿迟藏下心里的苦涩,耐心地和黎初解释。
黎初点了点头,问:“你联系江叙了吗?”
傅屿迟眼神凝滞了一瞬。
她就这么关心江叙吗?
第66章 肖想
傅屿迟压抑着心中的烦闷, 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波澜。
在病床前守了一夜,因为忧心女儿的病情,即便身体已经疲惫到快要支撑不住了也还是没有阖眼。
此刻, 他只觉得眼前像是有一片吹不散的浓雾,让他迷茫到寸步难行。
“没有。”他淡漠地回复黎初的询问。
他没有联系过江叙,也不想联系。
他清楚地知道江叙和黎初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可是他就是抑制不住地嫉妒。
嫉妒江叙能得到黎初的关心, 嫉妒江叙可以自然地跟在黎初身边而不会遭到她的排斥。
这些他做梦都在祈求的事情, 另一个人却能轻松得到, 心里怎么能平衡?
黎初不过是随口一问,听到傅屿迟没有联系江叙也并不意外。
把女儿放在床上, 黎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给江叙发了消息, 告诉他可以回去了。
【好, 我马上就到。】江叙几乎是秒回,就好像是专门等着她发消息一般。
黎初收好手机,收拾一下铃兰的东西, 无意间看到了病床上格格不入的烟灰色毛绒毯子。
医院不会提供这样的毯子, 只可能是病人家属携带来的,她的包不大,母亲不可能会塞毛毯进来,那这条毯子只可能是傅屿迟带进来的。
纤细的手指勾起毛毯,简单几下就折成了方块, 手心揉搓着,她说道:“毛毯我带回去洗干净了再还你。”
用过的东西总是要清洗干净了才好还回去, 这是基本礼貌。
傅屿迟抿了抿干涩到唇, “不用还, 毛毯是干净的,你如果用得上就留着,用不上就扔了吧。”
病房里的空调温度低,他怕黎初冷,就拜托护士帮忙照看女儿,匆匆回车里拿了毛毯就回来,一刻也不敢耽误。
傅屿迟小心观察着黎初的表情,没有从她脸上看出排斥,忽然松了一口气。
他不求黎初的感激,只要她能接受他的好意对他而言就是不错的开端。
黎初默默将毛毯卷起来,在包里找了个空位塞了进去,松垮的包立刻被撑出圆鼓鼓的弧度。
毛毯摸起来顺滑舒服,应该价格不便宜,黎初打算回去后买一条新的还给他。
她不想再亏欠他更多,就算是一条毛毯也不行。
东西放收拾好,江叙就从门外走了进来,黎初讶异地望着他,“这么快就过来了?”
她以为江叙还在酒店里,赶过来怎么也需要十来分钟到时间。
江叙头发凌乱,眉眼看着也有些憔悴,完全没有来平常的风采。
黎初凝眉打量,愧疚道:“昨晚没有睡好吗?是不是酒店环境不好?”
市医院附近没有什么好酒店,基本是快捷连锁或是自营的旅馆,条件不会好,让江叙主这样到地方确实委屈。
如果不是为了帮她的忙,江叙也不需要经历这些。
江叙故作轻松地摇头:“睡得还好,酒店也还不错。”
他不希望黎初为他担忧,所以撒了谎。
他在医院走廊坐了一整夜,压根没有去酒店。
作为江氏的继承人,他按部就班地活着,从小到大的烦恼不过是没有自由,无法轻松,他的脑子还算聪明,学业根本难不住他,过去的二十二年他活得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