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人比他对她更好了。
黎初这样想着。
心里那股淡淡的不舍终究还是被理智占据,十指收拢,柔软的面料轻抚着她的皮肤,摩.擦间带着一点温度。
在她说完一声谢谢后,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静默了,彼此都没有开口,也都等着对方打破僵局。
深夜的电梯十分空旷,他们甚至没等多久,电梯就停在了他们所在的楼层。
渐渐下落至二楼,门开的瞬间,露台处的风涌入了进来。
半圆形的露台亮着暖橘色的灯光,柔和了黑夜的寂寥。
黎初迎着风走到露台边缘,双手搭在扶手上,感受着夹杂了一丝春寒的风。
搁置在手臂上的薄毯被风吹得鼓起,发出紧绷的声音,就如同黎初的心跳声般,一下一下极有节奏。
贺明洲站在黎初身后,看着她纤瘦的身躯在夜风之中被勾勒出身形,如丝绸般顺滑的长发摇曳。
她就像是黑夜中的精灵。
如果这是童话故事,那么精灵就会在天亮后消失。
“小初,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到了这一刻,他已经不能继续拖下去了,终归要有个结果。
黎初转过身,纤细的腰肢半靠在扶手上,她望向贺明洲,目光中流露着难以言说的复杂之色。
“学长……”温婉的嗓音在夜幕中愈发清晰,如同一汪柔静的泉水。
对于久旱的人来说,这一汪泉水便是救命的仙丹妙药。
夜风骤然呼啸,吹乱了黎初的发丝,也吹乱了贺明洲都心。
不好的预感太过强烈,以至于他连骗都骗不过自己。
他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躯压向黎初,几乎要将她圈在他的领地里,“小初,我从来都没有……”
放下过你。
这一句萦绕在脑海之中长达三年的话还是没能在此刻说出口。
从高处掉落的玻璃狠狠砸向地面,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彻底打断了他们之间幽静的氛围。
几乎是在玻璃破碎的同时,贺明洲下意识地将黎初揽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像是要把她融入骨髓一般。
他掀眸看向碎声发出的方向,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了一双阴鸷到发狠的眼眸。
那双眼睛太过骇人,在夜色之中更是如同修罗魔刹般,让人只看一眼便周身发寒。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贺明洲现在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黎初靠着贺明洲的胸膛,炙热的温度传入她的皮肤,驱散了夜的寒凉。
她仰起头,顺着贺明洲到视线看过去。
三楼酒吧的阳台处站着个男人。
他俯身搭着扶手,身体微微前倾,像是猛兽狩猎一般,狠戾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们。
相隔这样远,又是在夜幕之下,黎初还是看清了三楼的那个人。
那样的眼神,她怎么可能忘记。
三年前的种种再次如洪水般涌入她的脑海,不断地撕扯着,让她恍惚到发晕。
恐惧自她心里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使得她无法自控地颤栗着。
她太怕了。
太怕再次回到那个醒不过来的噩梦之中。
傅屿迟就那样不动声色地看着露台处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心里的怒气如云海一般翻涌,深邃的瞳孔里写满了疯狂,他恨不得冲上去分开他们,让黎初的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他早就知道贺明洲太碍眼,但没想过会碍眼到让他有种想要撕碎的冲动。
他原本打算徐徐图之,但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缓一步,都是在给贺明洲接近黎初的机会。
他怎么可能容许这两个人死灰复燃。
夜幕中一道闪电劈开,亮如白昼的光映照在三个人的脸上,紧接着雷声阵阵,如炮竹在耳边炸响般。
黎初惊恐地推开贺明洲,苍白的脸上满是急切,她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踉跄着脚步往电梯口跑去。
发丝凌乱地散落在她额前,她顾不上整理,疯了般地按着电梯键,嘴里不停地催促,“快点,快点,拜托了。”
电梯仿佛听到了黎初的祈祷,很快就停在了二楼。
黎初一秒钟都不敢耽搁,在电梯停下后夺门而出,迈进房间㛄婲的那一刻听到了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连鞋子也来不及换,黎初慌忙进了卧室,将坐在床上无助大哭的女儿抱进怀里,一声一声哄着:“铃兰乖,妈妈在这呢,是妈妈不好,不该留铃兰一个人在房间。”
小铃兰哭声渐弱,她趴在黎初的肩膀上抽噎着,“妈妈,我害怕。”
“不怕,妈妈在呢,妈妈会保护铃兰的。”黎初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小家伙脸上挂着泪珠,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黎初悬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女儿赛回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