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过去,小声说:“谢昭……”
她没说完,谢昭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无所谓似的摆手:“都是一家人,嫁鸡随鸡,你的舅舅就是我的舅舅。”
话糙理不糙,许听韵虽然觉得别扭,但心还是热热的。
两人其乐融融,只剩下陈昼站在车外咬牙。
谢昭这大尾巴狼可真会算计。
之前一直不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果然是个成功的商人,从来不做赔本买卖。
只不过,听他状似随意地叫许听韵的小名,言语间似乎很亲昵,许听韵也很依赖他,这让陈昼犹豫了一瞬,还是关上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怨念地说了一声:“回老宅。”
至今他也没能叫听韵一声“勺勺”,不知道是不是他固有的执念。
许听韵看着窗外,一簇簇亮光向后奔跑,当她数到第三百五十二个路灯时,车子缓缓驶进了一个胡同里。
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前,一位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前,旁边还有个人搀扶着。
车子停下,谢昭先下车,动作麻利地抢在陈昼前给许听韵拉开车门,扶着许听韵下了车。
许听韵有些恍惚,上次她见到外公,还是四年前她要上大学的时候。
谢昭察觉到扶着他的那只柔软的手蓦的收紧,他的手轻轻回握她的,另一只手轻拍她的手背。
许听韵抿起唇,外公比四年前更显老态,她记得四年前见到外公时,他还不用拄拐,整个人生起气来能把一只盖碗摔得粉碎。
许听韵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握紧了谢昭的手,却听到耳边一个低沉的男声:“我在。”
许听韵怔了怔,转头抬眼看他,正对上谢昭的狭长笑眼。
原来,不论什么时候、总有个人同你站在一起是这种感觉。
许听韵深吸了一口气,对谢昭笑了笑。
她眼中有揉碎銥嬅的星光,笑得时候像要溢出来一样。
这倒把谢昭弄得怔了一瞬,只不过他没停顿太久,又笑着握紧了许听韵的手,两人一同迈步走向陈宅。
陈昼早就先两人一步走向陈老爷子,“爸,怎么出来了?”
陈老爷子没说话,旁边搀扶着他的温盼却说:“爸接到了你的电话,就要出来,被我拦下了。听到你们快要到了,怎么也不坐不住了。”
她说着笑了,对陈昼身后的许听韵打招呼:“又见面了。”
许听韵怔住,看着温盼不知所措,“温盼姐……”
她刚说完,在场的人除了她和谢昭都笑了,连陈老爷子都没忍住,胡子抖动地很明显。
谢昭不觉得好笑,冷眼看向温盼:“你们不是长辈么,逗我媳妇儿有意思?”
他说完,陈老爷子一拐杖打在他腿上,“三十的人了还没正经样子,进屋。”
陈老爷子说完,探头看了一眼被陈昼挡住的许听韵,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了院子里。
几人跟着陈老爷子走进院子中间,陈老爷子停下,对着走在最后的许听韵说:“饿了吧?跟我来吧。”
许听韵怔住,抬头看谢昭,见谢昭点头才跟着陈老爷子走了。
陈昼见谢昭并没跟过去,掀唇嘲他:“原来谢总还是懂进退的。”
谢昭笑了,什么也没说,大步像正厅走去,还给自己沏了茶,熟悉地像在自己家一样。
许听韵跟着陈老爷子进了餐厅,看见了餐桌上摆着熟悉的炝锅面。
番茄炒的软烂,汤色红彤彤地,面条整齐地码在碗里,荷包蛋和青菜各占一边,上面还点缀着碧色葱花。
热气蒸腾,许听韵有些哽咽。
苏城人不喜欢这样吃面,可北城人喜欢。
小时候她每次生病,妈妈就会给她做一碗炝锅面吃吃,番茄的酸味让她胃口大开。
其实这碗面做起来很容易,家里张姨心疼她也做过,可是怎么做她都觉得不对味。
后来,她也不想毁掉这份念想,就从来没有提过。
直到上大学前,她知道自己的老师是爷爷的弟子时,便来了北城,也吃到了那碗面。
“吃吧,都要凉了。”陈老爷子坐在桌边,看她对着那碗面看了许久,才说出口。
今天晚宴谢昭怕她不习惯,提前带她吃了晚餐。她本来就吃得少,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可今天却吃完了一整碗面。
吃碗面,她和陈老爷子都笑了。
陈老爷子起身,“琴练得怎么样了?”
许听韵赶紧上前搀扶着他,同他往另一边走,说起平时和老师的交流。
似乎祖孙两人的陌生和隔阂只用一碗面就消除了。
四合院每个房间都是相通的,许听韵扶着陈老爷子走到一间雅室,两张琴相对搁置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