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的眉头微微蹙着,手指在那道疤痕上抚过一遍又一遍。
直到陈醉察觉,喉结滚了滚,问她,“怎么了?”
“你这道疤是怎么弄得?”
陈醉抿着唇,半天没再吭声。
叶笙这次没急,也没催他,手指抚过又把手掌贴在上面。
“是不是你自己弄得?”
陈醉的身子显然僵了下,良久才恢复正常。
他牵着唇角低下头,故作轻松的在叶笙眼角落下一吻,“还挺聪明。”
叶笙看着陈醉的表情,却笑不出来。
身子往下滑了滑,逐渐从那个沙发上落下来,坐在了陈醉怀里。
陈醉抬手托着她的半边身子,防止她摔下去。
他想也是觉得这次必须说出来了,不然的话不知道要惹得叶笙自己猜忌多久。
“是我自己,用钉子划的,没找到刀,不然就用刀了。”
叶笙咬着下唇,依然没吭声,乖巧的等着他的下文。
陈醉的语气很平缓,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钉子得很用力才能划进去,疤也要丑一点,这才这么久了都没消。”
“可能是当时,真的觉得活着很没意思吧,那枯燥无味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陈由就好像编了一个囚笼给我,让我逃不出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逃。”
“当时就想着死了就好了,就可以去另一个世界,就再也见不到身边这群人,就再也不会被欺负,就算是被欺负了,也感觉不到。”
叶笙揪着陈醉的衣服半坐起身子,脑袋靠在他的颈间,唇瓣贴在他的疤痕上一点一点的吻着。
陈醉抬手,在她脊背上轻轻拍了拍。
“不是大事,这不是还活着吗?就是这个疤有点丑。”
当时还是太小,小到陈醉此刻提起,竟然都有点想不起来当时划下这道疤的心情。
他是真的对自己下了死手的。
后来出血太多晕倒在街口,被陌生人带到医院救治,还缝了几针。
他便更不明白了,陌生人都能关心他一点,陈由却跑到医院来骂,问他怎么就没死了。
病房外是陈由的吵闹和医生护士的劝解声,病房内的其他病人家属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异类。
他也只能蜷着身子缩在病床上,听着陈由一遍一遍的说。
“就是个神经病。”
思绪被脖颈处的湿润感觉拉回现实,陈醉身子一僵,手掌在叶笙脑后轻轻摩擦。
“笙笙,别哭。”
“起码遇见你之后,我的日子都是好的了。”
“算起来,也没受几年苦。”
叶笙把眼泪都擦到陈醉衣服上,脑袋靠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
“小时候,我还听说你妈妈很久之前就不在了。”
“没有。”
陈醉用手擦了擦叶笙的脸。
“都是他们胡说的,我妈妈好好陪了我十年呢,只是她不常出门,身体也不好,在我面前总是故作坚强。”
“从我出生开始她就已经自顾不暇了,所以我小时候像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但我知道,她已经把能给我的都给我了。”
其实他自打出生起的日子就不好,可母亲的维护已经帮他挡掉了大半的苦难。
他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也不在乎当时人人都传是他克死了母亲,传他忤逆不孝,说他活该。
那些话陈醉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从气愤的想要辩解到无力再到麻木。
怀里的小姑娘哭得越来越起劲,陈醉扯了两张纸给她擦鼻涕。
又笑她,“别这样,再这样我都要哭了。”
“怎么难过成这样?我当时都没你这么难过。”
“陈醉。”叶笙吸了吸鼻子,哽咽着。
满含眼泪的眼睛盯着他的脸,十分认真地问,“我是不是出现的太晚了?”
陈醉愣了下,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不晚。”
“一点都不晚。”
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忘,但唯独和叶笙刚开始见面的那次。
手里的打火机反复的点亮又熄灭,他在那个巷尾的黑屋子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
如果不是叶笙送回来的那些东西让他心情好了点。
怕是当时就会爆出南乐街某个小巷着火的新闻。
他也会永远消失在那个节点。
叶笙仰头,脸上的泪都没擦干净,又闭着眼睛吻上陈醉。
这次不同于每次的被动接受。
她吻得急迫又用力,胳膊搂着陈醉的脖子用力往下压。
像是拼命的索取着什么。
她总觉得一旦自己放手就再也抓不住眼前的人。
不知多久两人分开,叶笙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陈醉的唇轻轻的贴在她的脸上。
又听见叶笙问了句,“陈醉,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