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在此时出声道:“公公引本侯前去更衣途中,是不是见到有蟊贼从墙头越过?”
那太监当时只听到墙头上传来的动静,但已被齐昇踹了那一脚逼问刺客的事,又有这么多朝臣看着自己,他惶恐不已,脑中都是一片空白的,当即就顺着谢征的话连连点头:“是是是,宫墙上的确有人越过!”
人证都有了,谢征今夜已是完全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了。
齐昇踉跄着后退一步,慌忙扶住他的太监神色也极为惊惶。
齐昇面上一片灰败,这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他完了!
谢征面上已又升起了绯色,他掩唇低咳两声,寒凉的目光淡淡掠过齐昇:“臣同那贼子交手受了伤,又在太液池溺水受了寒,病体抱恙,无力再帮陛下搜寻那贼子,便先行出宫了。”
齐昇脑中嗡声一片,压根已听不见谢征在说什么。
谢征不得齐昇应允,便擅自离开,朝臣们也不敢做声。
长门狭道却又在此时传来急报声:“报——有刺客夜袭大理寺,劫走了随家要犯!”
此言一出,群臣不由哗然。
樊长玉知道应该是谢征手底下的人去大理寺劫人成功了,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
出乎意料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齐昇脸上却一点波澜都没有了,甚至都没责问同在参加宫宴臣子之中的大理寺卿,连让朝臣们散宴各自归家都是总管太监代为传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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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培义等人在跟着齐昇前往冷宫后,便一直替谢征提着一口气的,直至此时,那口气才彻底吐出来了。
几人结伴出宫,郑文常眼尖地瞧见前方武安侯似乎伤势不轻,由樊长玉扶着时,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当即就要上前去。
唐培义一把薅住了他,问:“你做甚去?”
郑文常道:“侯爷似乎伤得颇重,怎能一直由樊将军一女流扶他,我去扶侯爷。”
唐培义看他的眼神顿时有点一言难尽,最后只道:“你别管。”
郑文常很是不解:“为何?”
一旁贺修筠轻咳一声,揽住郑文常肩膀道:“文常兄,你扶我吧,我有些醉了。”
郑文常是贺敬元的门生,同贺修筠也是情同手足的好友,如何不知他的酒量,当即就一抡肩把人甩开:“你离喝醉怕是还差七成呢!”
他费解地看着好友:“你和唐将军,怎么都怪怪的?”
贺修筠叹了口气,终是选择直说了:“你是个榆木疙瘩吗?看不出侯爷和樊将军好事将近了?”
郑文常狠狠一皱眉:“因为樊将军跳太液池救侯爷有了肌肤之亲?”
他当即便道:“这你们就不了解樊将军了,樊将军那等胸怀气魄,不输大丈夫,怎会被这等俗礼困住……”
唐培义和贺修筠看他的神色愈发一言难尽了些。
这人在卢城时就没发现一丁点的不对劲儿吗?
最后贺修筠只拍了拍郑文常的肩说:“文常兄,将来你若自己求妻困难,便来求你嫂嫂给你牵个红线吧。”
郑文常立在原地看着远走的唐、贺二人,面上愈发茫然。
这怎么还跟他将来娶妻扯上关系了?
第152章
到了宫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樊长玉也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上谢家的马车。
她把情况越来越不好的谢征交给迎上前来的谢十一,谢十一一眼就瞧出了谢征不对劲儿,忙问:“将军,主子这是……”
时间紧迫,樊长玉只压低嗓音嘱咐道:“即刻带他回谢宅,再差人去请个大夫。”
樊长玉欲抽手离去,谢征却将她手腕攥得紧紧的,他眼底已褪了些的血色又慢慢染了回去,在宫门口的灯火下乍一眼看上去,有些狰狞。
樊长玉挣不脱手,便把人搀上了马车,在车辕处低声同他道:“你先松手,我不走,我去交代谢五几句就回来。”
今夜随樊长玉进宫的,依然是从她作为一伍长时,就跟着她出生入死的谢五。
谢征这才松了手,倒伏在马车坐榻上时,发根已浸出了汗,苍白的面容间染上一层薄红,在马车内柔和的竹影映照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瑰丽。
樊长玉一狠心放下了车帘,跳下马车后对谢十一道:“你们先走。”
谢十一隐约也明白了什么,半点不敢耽搁,一甩马鞭便驾车先行离去。
这会儿出宫的朝臣也多,瞧见这一幕不免神色各异。
正好唐培义也跟了上来,见了樊长玉便招呼:“樊将军,一道回进奏院?”
樊长玉回头还想去找谢征,怕同唐培义他们一道走了,后面不好脱身,正要拒绝,却见贺修筠冲她打了个眼色,樊长玉以为他们是有事要同自己相商,便又点了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