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元青手上只剩一把断刀,眼神一恨,最终还是选择了避其锋芒。
这次轮到樊长玉不歇气地挥刀,随元青一路躲一路退,两侧的城墙上,全留下了一指深的刀印。
穆石和几个死士转头瞧见他们世子被人追着砍,忙抽身过来帮忙。
远处的官道上忽而传来凌乱的马蹄声,抬眼望去蓟州旗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围在城门口下方的百姓们瞧见城楼上打成一片的时候,就已分不清情况了,而且那些穿着短褐的庄稼汉,各个武艺高强,他们一个也不认识,眼见情况混乱成这样,没了那几个带头挑事的,余下的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再瞧见蓟州府的军队,别说发生碰撞,他们甚至担心军队误以为他们跟城楼上那些武功高强的庄稼汉是一伙的,主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穆石趁几死士围住樊长玉,扶起随元青,看了一眼前来的蓟州府兵,劝道:“世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撤!”
随元青死死盯着樊长玉,眼见那十几个死士拖不住青鬼面具的男人了,忽而抽出穆石的佩刀朝着县令杀去。
县令吓得呱唧乱叫,身上被砍了数道口子的王捕头见状忙扑过去救县令。
樊长玉哪能看着王捕头横死在自己跟前,言正又被大片大片的死士缠得脱不了身,她轮着大刀就要去挡随元青砍下的那一刀。
怎料随元青却是虚晃一招,直接弃了刀,手像藤蔓一样缠上了樊长玉握刀的手,不知怎么使的巧劲儿,樊长玉只觉整条手臂瞬间像是丧失了知觉一般,手中大刀也“哐当”落地。
“我改变主意了,你这身皮子剥掉挂城墙上怪可惜的,你随我回去给我当个侍妾吧。”
随元青一手拽着固定了鹰爪钩的绳索,一手紧拽着樊长玉,整个人大笑着从塌了一角的女墙往下一跃。
樊长玉被他扯得一个趔趄,不及稳定重心就跟着坠了下去,她下意识唤了声:“言正!”
千钧一发之际,城楼上伸出另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手死死抓住了樊长玉胳膊。
哪怕带着面具,谢征周身的气息在这一刻也冷戾得吓人,他手上的长柄刀径直向着随元青抓着樊长玉的那只手砍去,力道之狠佞,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秒那条胳膊就能被生生削断。
随元青只得咬牙松开抓着樊长玉的那只手,凌厉的刀风却还是削断了他鬓角一缕碎发,脸上也浮现一条浅薄的血口子。
随元青抬起眼,对上青鬼面具下那凶戾的眼神,心中暗自一惊。
樊长玉另一只手被谢征拽着了,有着力点了,毫不犹豫抬脚就往随元青脸上踹,嘴上还指使着谢征:“快快!砍断绳索,摔死这瘪犊子!”
连着城墙垛口的鹰爪钩应声而断,但随元青坠下时在城墙壁上踏了几脚做缓冲,又有一众亲卫拽着绳索去拉他,他落地时毫发无伤,只有半张俊脸上多了道黑乎乎的脚印。
樊长玉瞧见了不免大失所望,被谢征拎上去时,还在怨念加持:“怎么就没摔死那家伙……”
下一瞬,整个人却被裹进一个宽厚而坚实的胸膛,力道大得让她只觉自己像是被一块铁板给钳住了,碎碎念不由戛然而止。
第50章
城楼下方传来异动,远处的马蹄声也逼近,北风呼啦啦卷着城楼上残存的旌旗。
这个拥抱很短,仿佛谢征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只是为了顺势泄掉拽她起来的力道。
樊长玉尚未回过神来,谢征便已松开她,声线极冷地留下一句:“待在城楼上,别下去。”
他这般交代完,自己却提着长柄刀,抓住一根系着鹰爪钩的绳索,如苍鹰低掠一般滑下了城楼。
樊长玉爬起来两手撑到女墙旁往下看,只瞧见他提着刀直追随元青而去。
造反的农人里有不少都是随元青布下的暗哨,这些人穿着和普通农人一样的服饰,在人群里乱蹿制造混乱,数千人乱糟糟站在一起,因不断蹿走的人挤得水泄不通,谢征前进受阻。
樊长玉站在城楼上,对随元青的动向看得分明,她指着一个方向冲谢征大喊:“那瘪犊子往西南方向跑了!”
谢征听到了樊长玉的示意,直接踩着挤做一团的农人肩头跃起,往西南方向去追随元青。
隐匿在农人中的死士见状则一窝蜂扑过来拦截谢征,谢征一刀逼退几个死士,一些死士仗着他们穿着和庄稼汉一样的补丁短褐,假装自己是农人,大喊:“这戴青鬼面具的杀人了!”
“老子又不是刚刚打上城楼的那些人!凭什么冲着老子挥刀!”
有不明就里的农人见谢征跟穿着短褐的人动手,以为他是在杀普通百姓,激愤之下也操起家伙冲过去围堵谢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