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你也是这样看我的吗!我在你心中,也是这样不值一提吗?”叶羡寒逼近几步,白弈尘已经没有力气避开,他只能看着魔气侵蚀自己的身周和自己的意识,向那个人蠢蠢欲动地张牙舞抓着,“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还是!我一直在你的人生之外吗?你要我顾全大局,我听了。现在没有其他人,我难道就不能自私一回,只想要自己所爱的人活着?”
白弈尘此时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分辨出叶羡寒不小心说出的那句“上辈子”有什么不对,他闭上眼,背向树干处无力地抵了抵,眼睫微微颤着:“对不起...”
“道歉没有用。”叶羡寒一手狠狠地压向树干,任凭魔气侵蚀,在手臂上留下血痕。他猛地倾身而下,拽住了白弈尘的后颈衣领。
未尽的言语被缠绵的吻所淹没。
唇齿交接间,一颗丹药被抵进了白弈尘的喉中。
白弈尘猛然清醒,震惊得失语,挣动着却因身体的无力而未能逃脱掌控。
魔气侵蚀着叶羡寒的身体,血液不断流淌而下,但他毫不在意。
白弈尘好像不断被酥酥麻麻的电流所冲击,全身发痒,甚至渗进了骨髓一般,难以被触摸,难以被克制。
血液纠葛,苦涩与甜意、疯狂与怜惜于深吻中绞缠。
白弈尘下意识地仰起脖子,却更中对方下怀,叶羡寒的手向上几分按住了他的后颈。
冰凉凉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双腿不由自主地在地面虚蹬了几下。
魔化的过程会放大一切感知、情绪和执念。
在触碰到解药的那一刻,他心里原是空落落的恍然。
像在无边黑暗包围的深海里下坠却看见了星光,追寻时才惊觉那不过是渔船的灯火。
但火光灼烫温暖,有人坚定地握住他的手,将他从被放逐的边界引回了人间。
他随即无端地想起,为何会有失落呢?
在恍惚的意识里,他触碰不到答案,却隐约能辨认那份感受。
当然,被放大的感知也包括...
叶羡寒原先在确定他咽下解药后便想后退,却意识到身下的人非但没有很剧烈的反抗,反而在他抽身而退后不受控制地迎合了几分。
这个念头让他被无尽的满足感所淹没,他抚摸着对方的后脑勺加深了吻,到了最后,已经完全脱离“喂药”可以解释的范围,全然是一个被情意所缠绕的吻。
“没有愿意去往的地方,不如陪在我身边吧。为我而活,赔我一生。”叶羡寒喘息着说完了这句话。
是他曾对叶羡寒说过的话,只不过改了些许。
他自我放逐于恶行累累的荒原,立下最深重的审判,曾救赎无数犯下罪行之人,却无法赦罪自己。
他不曾想过救赎自己,此人却是他固执的无神论信徒,信仰名为爱,以至奉堕为魔道的罪人为神明。
白弈尘挣扎着用手肘撞开叶羡寒,低着头按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但他的另一只手仍然放在叶羡寒的衣角,紧紧抓着一块布料,在两人无声的对峙中于叶羡寒心里留下唯一一点容得下迂回的空间。
许久,一滴泪落在了衣袍上,将叶羡寒滴落他身上的斑斑血渍洇开。
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叶羡寒心中泛起慌张,却还是倔强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
是啊。
白弈尘这才想起来,这孩子一直是这样倔强的。
不,应该说,这人一直是这样倔强的。
第40章 散场
但自己很快就要失控,没道理让叶羡寒留在此地。
怎么劝他呢?
“回去吧,他们还需要你。却已经不需要我了。”白弈尘想了许久,他想了无数中欺骗叶羡寒的方式,但最终还是选择说出心里话,“哪怕你能救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你只是在送死。”
叶羡寒眼角泛红,近在咫尺的白弈尘几乎能看清泪水从他眼底积蓄而又夺眶而出的全过程。叶羡寒却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语带哽咽:“你松得了手,我就走。”
白弈尘心里咯噔一下,一种难言的痛苦纠缠在他的心中,带着几分慌张、无措和失落。
这只是一个动作而已,可...
放开手,将会放下什么?
他想不明白,也从未正视过自己的感情。
眼前的人这样炙热的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会从此消失,他的往后将再与“叶羡寒”这个人无关,这个人也会像从前其他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人一样,用冰冷的眼光看向自己......
又或更加致命的,陌生的眼光?
不断在四肢百骸缱绻氤氲的魔气吞噬着他的心智,那份慌张愈发清晰,好像成了占据他心底的唯一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