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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于家,于锦煜屋内。
“他在时我不好说。”于锦煜拍下酒杯,好笑的是他的杯里是清水,更好笑的是白弈尘杯里是清茶,“小心些胡遥,他可能有问题。
“先前我就有两件事没想明白:第一,归元宗一战只他毫发无伤。
“第二,我抵达时你刚好让胡遥和羡寒去喊人,羡寒因为已经通知了我所以没有动,那他呢。”
白弈尘回顾先前发生的事,最后无奈道:“被摆了一道。早知道一切不可能这样巧合。”
他问:“我身上是不是被打入了什么追踪术法?”
于锦煜闻言,眉头紧锁,灵气探视入白弈尘那贸然动用灵气又残破了几分的经脉,半晌,一个符文浮空而起,消散在空气中。
“这个孟知客。”他恨恨道,“是那一战下的手,仗着你伤重跌落境界一直没法察觉...”
盛着清水的酒杯举起,又回落到了桌面。
原先于锦煜是要喝酒的,按照年少时的习惯,于锦煜一有什么心事就提着酒来找白弈尘说话,但白弈尘有心疾喝不得,所以说是一起喝酒其实是白弈尘撑着脑袋看着他边喝边倒苦水。一口一个“白兄啊...”、“我大哥...”、“我只对你说心里话...”,完事了再一句一句安慰。
但是今天他想开酒坛子直接被白弈尘按下来,强制倒上了清水,所以于锦煜边说话,边觉得不得劲:“还有更可疑的。锦汐醒来后,说看到过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人在家里动手动脚不知翻什么。
“前几日你养伤时叶羡寒也回来过于家,他知晓了以后同我说,胡遥先前在你们面前的化形是中年人模样,但我来以后,他就一直是原形和青年。”
白弈尘灵光一闪:“先前在上归元宗时见到你们于家旁支的人同他交谈,是个年纪不大...我想想,只记得有点嚣张的小子。”
于锦煜皱了皱眉头:“我会留意。”
他摸了摸杯子,又接着说:“其实我怀疑汐儿的事一是有人在针对于家,二是...
“有人试图用汐儿拖住我,防止我救你。
“我之前没说,汐儿身上的阵法和朝平城的阵法虽然是同源同种,却根本不是同一个!汐儿‘病’时,很恰巧地就是传闻中你‘叛逃’,他们去追杀你之时。‘一三五’的爆发则是在两个月后,也就是你已经被云无峥带走之时。”
我知道,那时候“我”没命了。白弈尘想,先前客栈老板也说“一三五”的消息流出来是在下元节,也就是“他”死的那天。
“我的第六感总觉得这像是两拨人,汐儿的事是有人针对你我,而一三五的事才是归元宗的叛徒所为。”于锦煜接着说。
不愧是你,靠第六感进行逻辑思考。白弈尘小小地致以敬佩。
“不是我要背地说什么坏话,这个人是不是你师兄我也不确定,只是想劝你小心行事。至少当初一战我亲眼所见,孟知客和雁图南是真对你出手的。雁图南很可能不在了,暂且不提,孟知客是什么立场我却根本不知,他和他手下的人,你最好别信。”
“如果假设真的有人要我死,目的是什么?”白弈尘百思不得其解,“理论上我的死最利好的是身为仙盟副盟主的雁图南,但他也死了,仙盟大乱,然后是有人针对我师兄和清门山,还有你和归元宗,什么样的势力会从这种乱局中得到好处?”
于锦煜敲着桌子,将白弈尘提到的几个线索一一对应在桌上比划:“针对的是千门大典最靠前的几个势力,以及榜上实力前十之人。会这么做的,我只能想到魔族。”
“没那么简单,我和魔尊云无峥打过交道,若这个局是他们魔族所为,他在见到我重伤的第一刻就该杀了我以绝后患。”白弈尘回忆当时的情景,“但他却更乐意在我身上寻乐子,除非他是个傻子,否则不可能。能当上魔尊的也不会是傻子。比起处心积虑的谋事者,他更像随性取乐的局外人。
“但这个势力行事确实处处指向魔族,甚至还有挑拨各大势力和魔族关系的感觉在...”白弈尘的话音到此突然顿住了,他问于锦煜,“能从头讲讲过去的事吗?尤其是传言中关于‘我’和魔族的联系,以及为什么传言中我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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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学堂。由于是以考核为准而非年龄为准,这里的学生年纪从总角到束发不一。
“怎么修真人还要学这什么繁文缛节、祭祀典仪啊!”于锦煜是连书都不带,空手扯过凳子就趴在桌上大叹,“这些前朝留下来的东西有何好学,繁冗赘余不说,如今各国有各国的日常通行文字,生活里根本用不上前朝文字。在这摆什么样子!天地祖宗瞧了都看不上眼。”旁人皆知他这人是个远近闻名的游手好闲的逍遥公子,再者这个年纪真读得进经文的人也不多,喝彩大笑声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