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和眉眼间浮现疑惑,但他还是松开了紧紧揽着梅菲腰的手臂,任由她离去。
“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你的病……”
见梅菲头也不回地走进盥洗室,陆景和联想到她的神经损伤,蓦地紧张起来,站起身就要追进去。
但梅菲带着严肃的神情,踏着坚定的步伐,选择最近的路线,健步如飞地逃进了盥洗室,同时迅速将门反锁。
差点迎头撞上门的陆景和:“……”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神经痛发作了。你带着药吗,我去帮你拿。”
男人又在外敲了几次门。
梅菲靠着木门蹲下,将脸埋进洁白的浴巾里。
“没有……让我冷静一会。”
“你先出来,外面也可以冷静。”
“不行。”
“我不碰你了。我保证。”
“……与这个无关。”
听到她瓮声瓮气的回答,陆景和莫名其妙之余,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那究竟是为什么。”
“我……刚刚参悟天机了,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悟道。”
似乎觉得自己的描述得不够确切,她还特意补充。
“你等我两小时,没准我能创立一个崭新的学派出来,拳打孔孟,脚踢老庄。”
陆景和一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搭在脸上,笑出了声。
他的衣领被人揪得皱皱巴巴,衬衫扣子崩开了三颗,身体被欲/火烧得一塌糊涂,而始作俑者不仅肇事逃逸,还把自己关在盥洗室,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这样离奇的事态发展,他好像应该疑惑,应该懊恼,应该落寞,但他居然被逗笑了。
陆景和一边笑一边意识到,自己恐怕真的拿这只满口花腔的狡猾小兽毫无办法。
“两小时,那你打算让我干什么。”
男人含笑的声音响起。
梅菲这才想起自己最初叫停的原因。
“睡觉!”
她抬起头斩钉截铁地道。
“今天是仲夏节,今晚丹麦所有人都会点燃篝火,彻夜狂欢。你赶紧倒时差,我们要一起去。”
“好吧。”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似乎没了动静。
良久以后,梅菲才放下浴巾,打开洗漱台的水龙头,准备洗个脸。
她刚刚掬起一捧清水,盥洗室的门锁忽然传来咔哒一声脆响,随后被人从外面推开。
陆景和食指挂着一把黄铜钥匙,先上下打量了梅菲一番,确定她不是因为神经痛发作才把自己关起来,才似笑非笑道:“居然想躲着我。”
梅菲:“……”
而陆景和已经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腕,一路将人拽到床边,丢回柔软的大床上。
见他麻利地取下手表,开始解衬衫扣子,梅菲瞪大眼睛,连连摆手,缩到床沿就想跑。
“不行,仲夏节要玩一整个晚上,你今天本来就没睡好,肯定……”
陆景和没有给她溜之大吉的机会,一把将人抓回来塞进被子里,再给自己套上睡衣。
“跑什么,睡觉而已。”
他挑起眉。
梅菲顿时安分了,还乖巧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
可能长达十一个小时的旅途实在耗费精力,陆景和将她搂进怀里后,没过多长时间便陷入了安眠。
梅菲听到他的呼吸声逐渐平缓,试探着动了动——没有反应。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陆景和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单手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一寸一寸地离开男人滚烫的怀抱,尽量不打扰他难得的休息时间。
可惜,功败垂成。在她试图掰开陆景和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指时,陆景和醒了。
他微微蹙起眉头,眼眸半睁,不善地盯着梅菲。
梅菲与他迷蒙的视线四目相对,舔舔嘴唇,发现自己似乎被抓了现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辩解。
“你不用躲我。”
陆景和忽然低声道。
比起他清醒时或笑或怒的强势语气,这更像一句迷糊的呢喃。
他被梅菲掰开了一半的手指不满地勾起,重新扣住梅菲的手,好像这样才能带给他安全感。
“我永远……”
也许是北欧极昼的日光太刺眼,厚重的窗帘也挡不住,他忽然弓起身子,将头埋进被子里。
梅菲屏住呼吸等待了半晌,也没等到他的下文。
她哭笑不得地想,不会又睡着了吧。
于是埋头继续为她不得不重头来过的逃跑事业努力。
没想到等她只差最后一根就成功时,蜷在酒店深红被单里半晌没有动静、似乎早就睡熟的人总算说出了他的后半句。
声音隔着一层障碍物,闷闷的,显得有几分委屈。
“……会为你停留。”
梅菲愣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
这是一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