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将辣椒刺鼻的味道灌得无孔不入,战马经受不住刺激此起彼伏的长嘶起来,躁动不安地在原地跳跃着险些把马背上同样咳得热泪直流的士兵甩下去。
金铁交鸣,血色飞溅,琅琊军如同一柄柄钢刀硬生生地插入南诀的大军中将他们的阵型打散,强行将战线推了回去。
“那是什么!”
南诀大营的方向,营地的后方,很远很远的位置,突然腾起了烽火。
敖玉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萧凌尘哈哈一笑,“我说洛城军怎么还不来,原来是去偷城了,南溪城的南诀守军才两万,这还不随便打打!”
就算南诀这个时候转头去支援南溪城,也无法挽救十六万大军压阵下溃败的命运。
“萧瑟,真有你的!”
萧瑟耸耸肩,他说的我们,他说的援军,始终都只有他和秦筝两个人。
南诀大败,战线不断回撤,琅琊军越战越勇,大有杀进敌营的架势。
萧瑟居高临下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敖玉,“如何?”
一国太子被俘,传出去是多么耻辱的事。敖玉冷笑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瑟点了点头,比了个手势,盾牌封闭的阵型露出了一个缺口,那是一条直通南诀的路,少部分一心想要救回太子的将士被琅琊军团团围住,见敖玉终于活生生出现在他们视野里顿时松了口气。
敖玉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这不简单?放你回去啊!”萧瑟翻身上了一匹战马,眼底眉梢带着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气势,“今天的城我拿下了,就算你想带兵去夺回来也没法在短时间内重整旗鼓,你还有一天的时间赶回下一座城去做部署。”
“敖玉,向着南边逃吧!我北离的铁骑会步步紧逼,直到你退回你该待的地方!”
他举剑一指,天斩在他手中发出一阵悠长的剑鸣,正在向前冲刺的琅琊军听到这个信号顿时止住了步伐,整理好队形开始撤回越巂郡。
萧瑟走在人群的最后,伸手接住了御剑飞来找他的秦筝,他策马回过身,看向已经被南诀将士包围的敖玉,后者也在望着他,眼底全是不甘示弱的目光。
秦筝坐在他身前,银蓝双剑围绕在两侧打转,眼里有些困惑,“你怎么把他放回去了?”
“你师兄给你讲过的故事那么多,有没有讲过七擒孟获的故事?”
萧瑟收回视线,甩了甩缰绳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秦筝摇头,“那是什么,我师兄只给我讲江湖事,不给我讲打仗的。”
她不爱听,师兄当然不会讲。
“我要的是一个臣属国,自然要打得他心服口服。如果南诀将来的皇帝总是小动作不断,边境还得打仗。”萧瑟幽幽地说,“南诀这么多年已经滋长了很大的野心,杀了敖玉,还会有另外一个敖玉站出来。既然如此,与其换个人做南诀的皇帝,倒不如直接把敖玉打服。”
“就不能……”秦筝顿了顿,“把南诀给吞并了吗?”
萧瑟笑笑,如果是别人问,他或许没什么心思回答。但是小姑娘问,他会把自己的想法全告诉她,“北离的疆土已经够大了,朝中如今的能臣不多,力有不逮,你看西域。虽然地广人稀,却被一些诸如天外天般的江湖势力把控着,朝廷派出去的官员讨不到好处,父皇这么多年也没有动过吞并他们的念头,就是这个原因。”
既然横竖都管不好,不如给他们自己人管。
天外天如今是无心的势力,想必将来西域不会出什么乱子。
至于南诀,安安分分做个属国就好了。
秦筝想明白了,点点头,“我还以为你要一统天下呢。”
“你不喜欢打仗,我只想把眼前的乱子都收拾好。”萧瑟自信地勾了勾唇,“只要平定了这场战事,待北离国富民强,无人敢犯,和一统天下又有什么区别。”
明德二十三年年初,南诀趁明德帝病重时发兵,北离连败十城,退守越巂郡。
明德帝于四月宣诏退位,但那位传说中的新帝并未立刻登基,而是率十六万大军驰援南境。
首战告捷,军报传到天启的时候,朝野上下狠狠激动了一把,永安王的威望大涨。
“楚河那小子,放话一日拿回一座城,这么算起来,现在应该已经拿回三座了。”
兰月侯跟已经成为太上皇的明德帝坐在宁寿宫的枇杷树下品茶,小太监们架着梯子正在摘熟透了果子,鲜艳的黄色和屋檐上金色的琉璃瓦交相辉映。
明德帝抿了一口茶,“他是孤最优秀的儿子,却不像孤,也不像他的母亲,也不像若风。”
“像是把我们这些人身上所有的优点摘去了。”兰月侯笑着接下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