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淡淡地扫了一眼,一来他就发现少了两个人,掌剑监瑾威和掌印监瑾言不在。
原来是他们么?
“二十万大军,就这么凭空冒出来了?”殿前的明德帝沉默许久,只问了这一句话。
黎长青已经浑身是汗,他身为禁军统领,主掌皇城军事,这二十万大军的行进本该有军报不停上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秦筝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八成是暗河搞的鬼。”
不然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传讯的人?
臭水沟就是臭水沟,和臭老七搅合在一块更加乌烟瘴气。
萧瑟无奈地捏捏小丫头的掌心,这里的人精神都紧绷着,她的话九成九的人都能听见。
萧羽的视线扫了过来,秦筝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看到他身后带着的黑袍人,更是磨了磨牙,又是狠狠地一瞪眼。
“暗河?”明德帝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沉默片刻又问道,“是凌尘带兵吗?”
萧凌尘,琅琊王萧若风之子,也是那曾在东海中遇到的千里海域之王,秦筝和萧瑟之前在马车上说的就是他了。
黎长青点头道:“是,但大将军叶啸鹰陪同其旁。”
“凌尘和他的父亲一样是个心善的孩子,至少天启城不会有损伤。”明德帝淡淡地说道,“传令下去,不必有无谓的冲突,我们在这里等他。”
“陛下!”黎长青急道,“臣已传信给王离天军和其他两位将军了。只要我们守住宫门,定能等到他们前来勤王!”
秦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天在兰月侯府的时候萧瑟给兰月侯算了一笔账,什么北离上军啊下军啊的,怕不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二十万大军,拿什么守?”明德帝咳嗽起来,虚白的脸色并不加以掩饰,“下面这些都是我北离的良将,你要他们死在这无谓的战争中吗?”
“无谓?”萧崇低低重复了一声,短短几句话里这已经是明德帝第二次说这两个字了。
萧羽低低地笑了一下。
萧瑟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宫门口的方向。
天启城门大开,琅琊军畅通无阻地进了这座繁华的都城,铁骑入城,连皇城内的地面都在颤抖。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秦筝皱皱眉,就算她再不懂打仗,也知道他们这里不过几千人,二十万大军把他们包饺子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小道姑在下面嘀嘀咕咕的想不注意都难,明德帝又咳了咳,轻轻地唤了一声:“老六。”
萧瑟转过身,垂首应道:“父皇。”
“你与凌尘自小一起长大,届时请以大义劝他,萧氏一族不可内斗,孤与若风这一辈恩怨就在这里结束吧。”明德帝说道。
黎长青急道:“陛下不可如此!”
萧瑟却摇了摇头,“凌尘是为大统而来,不是为了叛乱而来,父皇放心。”
大统?
萧凌尘乃叛臣之子,领军攻打天启,怎么还成大统了?
萧崇静默不语,他望向萧瑟,却发现他的神情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萧羽却忽然心中一动,有了不妙的感觉,萧瑟这话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万一他介入此事的话,结果怕不会是他预料的那般。
“大统啊。”明德帝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声。
宫门之外,铁骑如山,曾经的琅琊军已经逼得很近了,受到那股沉重的气势逼迫,一银一蓝两柄长剑在剑鞘中嗡嗡颤动,秦筝按住剑柄,将骚动压了下去,脑袋顺带拱了拱萧瑟的肩膀。
萧瑟压了压那试图往外蹿的小丫头,好笑地说道:“乖,再等等。”
秦筝翻了个白眼,她乖着呢,就是她的剑有一点点想法。
明德帝垂眸看了下来,“本想叫你们俩进宫来说说话,看来是得延后了。”
萧瑟恭顺地低着眉眼,“不妨的。”
明德帝看向他身旁双眼炯炯有神的秦筝,又看向另一旁垂手而立的兰月侯、白王和赤王等人,叹道:“既然都在等着,就叫他们直接进来吧,开宫门,无须无谓的牺牲!”
无谓,这是他今天第三次提这个词了。
黎长青大急,但宫门已开,身穿鲜红色铠甲,手持长枪的年轻男子踏马而入。
“真像啊。”明德帝感慨道。
黎长青猛地站了起来,拔出腰间长刀,“陛下有德于军,军亦有报国之志。我跟随陛下十七年,不能眼见陛下遭逆臣所害!我当身先士卒,振君王之风!”
“长青!”明德帝伸手阻拦,却见黎长青已经持剑走下台阶,翻身上马,怒喝一声乱臣贼子便冲红甲持枪的萧凌尘冲去。
禁军连同虎贲郎也都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蠢蠢欲动。
虽然明德帝下了不敌之令,但他们的统帅却已经单刀赴阵,他们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