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起元就这么一个儿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看着萧明涕泪纵横,他心里也万分复杂,愤怒拂袖坐下,想着该如何是好。
萧明看着自己父亲这般反应,心如死灰,喃喃道:“我进宫去,我进宫去求姑母和表哥,他们一定会救我的……”
“站住!”萧起元一身呵斥,“你现在还敢进宫?外面陈极礼的人都在等着随时要你的脑袋,你若是嫌命太长,只管滚出去!”
萧明一听,止住脚步,只好老老实实跪在原地。
“你给我待在这,要是敢乱跑,等我回来打断你的腿!”萧起元愤然离去。
坤宁宫内,萧皇后、萧起元和李昀三人面面相觑。
李昀面色阴沉,许久,他望着萧起元摇头道:“舅舅,子亭这次下此狠手,闹得满城皆知,父皇一动怒,怕是谁也保不了他。”
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萧起元和陈极礼都是东宫一党的人,谁料今日却发生了这等事,陈极礼已经来找过自己一回,说什么也要杀了萧明为子报仇。
另一头萧起元又找他让他出出主意救萧明一命,一时间进退维谷。
可萧明和自己是血亲,纵使想救,摊上这杀人的案子只怕也有心无力。
况且这次是萧家犯了事,永仪帝正愁抓不到萧家的把柄。如今送上门的机会,不把萧家查个底朝天又怎会轻易放过。
萧皇后听闻此事也很是震惊,萧明自小在她身边长大,感情甚是深厚,她满脸忧色,“兄长莫要心急,圣旨还未下,我们集思广益,从中周旋一番,此事说不定还能有些转机。”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纵使他犯了多大的错,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想尽力保全他。
我知现在的处境,再等下去,怕是一丝机会也无了,你和昀儿千万莫要求情,不可再把你们也牵连其中,我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萧起元唉声叹息。
第十五章
▍你别不识好歹
此事一出,不消半日,永仪帝即刻派北镇抚司把萧起元查了个底朝天,他在京郊经营暗馆生意也通通被翻出来。
永仪帝先前就有所察觉暗馆一时隐隐与他有关,可萧起元之前一直矢口否认。并暗地里周旋使诈,如何查也绕不到他身上。
如今萧起元竟亲自来御前请罪,对暗馆之事供认不讳。
且说自己一直和陈极礼之间有私人恩怨。而萧明当街杀陈视青一事也是受他教唆,倒是三言两语把罪责通通往自己身上揽了个干净,只求能给萧明一条生路。
官员行如此悖逆之为已是死罪,萧明当街持刀杀人按律也当斩首示众,如此良机送上门来,永仪帝倍感舒心。
他对萧家忌惮憎恨,此番又怎肯放过一个萧家人,本打算父子二人一同处斩。
但一上午功夫东宫萧家一党联名上书。此时御案上已堆满了几十份奏疏,无非是说萧家父子不能赶尽杀绝,言外之意就是大家各退一步。
如今天赐良机,萧起元位高权重必须得死,此番若是留他一命,待日后死灰复燃,再想除之怕是难了。
永仪帝再三思虑后下旨。
大理寺卿萧起元,偷营暗馆,渎职枉法,又教唆其子残害性命,祸乱朝纲。
死罪难逃,即刻押往刑部天牢,三日后西市刑场问斩。
大理寺与朝中涉及暗馆一案的官员,一律革职查办。
萧明几番当街滋事,持刀杀人,本是罪行难赦,按律当斩。
但因是受其父教唆杀人,又念在此子年幼,遂杖八十流放岭南。
陈极礼多次纵子生事,搅得满城哗然。但念在其经丧子之痛,一并革职同流放岭南。
永仪帝明面上答应萧家饶萧明一命,实则仍不想放过萧明,这八十杖下去不死也残。
纵使命大逃过这一劫,陈极礼与其同流放岭南,想到自己那惨死的儿子,又怎会还容许仇人活在这世上。
不用自己的手除之,倒是可以借刀杀人。
此番断了李昀的两条臂膀,也彻底肃清了一向东宫一党聚集的大理寺。
自从萧起元不顾阻拦,孤身一人去面圣后,萧皇后在坤宁宫坐立难安。
此番一听圣旨一下,三日后处斩,便是毫无回寰的余地,她当即脸色煞白昏厥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看见李昀坐在她床前。
萧皇后掀开锦被,顺着李昀扶她的手撑着起身,虚弱道:“我去乾清宫求陛下……”
“母后!”李昀沉声拉住她的手,“你还不明白吗?你忘了舅舅怎么和我们说的?不要去求情。父皇早就和萧家势不两立,你现在去求情,无非是让自己身陷囹圄。”
“昀儿,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兄长和子亭去死吗?”萧皇后盯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