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津顿时面露难色,他不知永仪帝是何意,一时不敢发话。
“顾爱卿?”
眼看永仪帝再三追问,顾津急忙跪下一拜,现下为了消除永仪帝疑虑,只能先把自己摘干净,他硬着头皮道:“薛蔺草菅人命,欺压百姓,犯下这诸多罪行,已是罪不容诛。
臣请陛下明察秋毫,惩除此奸佞之辈,肃清我大景朝纲,也还祁阳百姓一方清平。”
永仪帝本犹豫派顾津和季梵二人谁去祁阳,如今听到顾津这番说辞,不禁大悦。
又考虑到他为官多年,资历比季梵老道,当即就下令:“顾爱卿所言深得朕心,不如就由你去查此案?”
顾津也一惊,原来方才是自己多想了。
顾津领旨谢恩,薛蔺同自己是一道人,如是派自己去查,大可装模作样地查几日,日后等到时日差不多了再找个借口大事化小一并了结便可。
季梵知道此案事关重大,背后是李昀和萧家,永仪帝此举也正是想着手对付萧家。
他虽不知顾津的底细,但官场中不免与他交过手,深知这人也就会在御前耍花架子,实则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永仪帝若只派他去查,京中对祁阳鞭长莫及,李昀定是不想薛蔺被抓到把柄连累自己,加之他心狠手辣。若在路上下狠手加害,顾津只怕没这个胆子继续查。
又想到那日立于皎皎月光之下,他说要同施微一起寻一条坦荡如砥的前方。
那就必须扫除日后将要来的腥风血雨。
季梵毅然开口:“陛下,祁阳偏远,此去凶险万分,顾大人只身一人只怕千头万绪。
臣恳请与顾大人一同前往祁阳查薛蔺一案,定不负陛下所望,将薛蔺押回金陵。”
顾津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本以为此事成了,刚想开口再说几句陛下英明之类的,没曾想季梵来横插这一脚。
永仪帝听罢闭目沉思,想到薛蔺能在祁阳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犯下这诸多大案。除了背后是李昀和萧家,在祁阳的势力想必也是盘根错节。
他此举想让东宫栽个跟头,就必须一举拿下,免得日后夜长梦多。
想到季梵在青州案里不惜得罪李昀也要揭发他私藏银款,永仪帝知道他是个可用的。
想罢他抬手道:“小季卿思虑周全,朕准了,那就由你和顾爱卿一同去祁阳,你们二人务必把薛蔺等人缉拿回京,朕会派云烈军同行一路护送你们安全,三日后便启程。”
“臣遵旨。”
“你去祁阳做什么?”季梵吃惊道。
施微坐在石凳上,把纸张铺开,正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字,她盯着笔下头也不抬地嘟囔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能去祁阳查案,我如何就去不得了?”
今日用膳时施晦然提到她远在祁阳的大伯过些天做寿,自己朝中事务繁忙,怕是抽不出身去,便提及让沈芩带着施微连同他那份薄礼前去。
施微记得前世这会她因击鞠会差点落马一事受惊,往后快半个月都提不起精神,整天闭门不出,是以前世大伯那场寿宴只有沈芩一人前去。
方才听季梵说过几天要去祁阳查桩案子,事关李昀一党。
她就猜到了是前世那场宣平侯薛蔺侵田案,她对这桩案子略有耳闻,可前世永仪帝并未派季梵去查,没记错的话原本去查这装案子的应是左都御史顾津。
所以前世她和季梵,那次都未去祁阳。
前世因着永仪帝听信奸佞,派了站东宫一党的顾津去查此案,一去几个月,回来也没查出什么证据,薛蔺人也跑得不见踪影。
她明白,这群人官官相护,是断断查不出什么的。
可如今就不同了。
“你忘啦?我大伯一家定居祁阳,我此去参加寿宴。”
施微停笔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写着自己的字,“陛下不是让顾津去吗,如何你也跟着一起了?”
季梵自从那日听了她那个梦,对她知道这些也见怪不怪了。
他坐在施微对面的石凳上,手往桌上一搁,“这个案子事关重大,旁人不知道顾津,我只当他只是嘴皮子功夫厉害,李昀若对途中他出手,就凭他能查到什么?
我便向陛下请旨,与顾津一同去祁阳。”
“拿开,压着我纸了。”施微轻轻扯着被他压着一角的纸。
她嘴上浮起笑意,季梵虽不深谙其中缘故。但还是灵光的,得亏他同永仪帝请旨。
“聪明。”施微朝他眨眨眼,略微点头,“这个顾津啊,不但是个败絮其中的,他还是东宫的人。
若真放任他去祁阳,薛蔺也就逃到天涯海角了。”
“顾津是东宫的人?”季梵纵使知道他是个绣花枕头,听到施微说他是东宫的人,也不免有些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