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辛不想理他了,他只想回房睡觉。
不料,贺霄把脑袋往他身上一靠,懒洋洋地没骨头似的:“徐队长,我累了,背我……”
“滚一边去!”
徐景辛推开他,他却像个不倒翁似的再次黏上来。
“背我嘛,我困了,刚刚幼小的心灵还受了严重打击……”
“幼小”的字眼被刻意加重。
“要么自己走,要么睡沙发!”对他偶尔冒出来的无赖言行,徐景辛早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贺霄不依不饶,脑袋直往徐景辛胸前拱,整个人几乎都要扎进他怀里:“小花,花哥哥,背一下呗……你在国内不是还把受洪灾的卧床老人背了十几公里山路,怎么背我上几层楼梯都不行?”
徐景辛惊讶地看着贺霄得意的样子,问:“谁告诉你的?”
“还用告诉么?当时网上和报纸上都是你的新闻,我们部队连着拿你当了好几天的学习榜样呢!”
徐景辛:“……所以,你早都认识我了?”
“是啊!”贺霄笑嘻嘻的,还感觉挺光荣。
徐景辛咬牙:“贺霄,你又耍我?”
“啊?没有!咱们最初又没交情,我也没打算用这些跟你套近乎!”贺霄警觉地后退两步,“那个,好困,上去睡了哈!”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
脚步声很快消失,徐景辛嘴角慢慢上翘,无奈地裹了下身上的睡衣,慢慢走上楼梯。
他第一次觉得,公益救援,除了奉献之外,还有其他的意义。
***
第二天,徐景辛开车载贺霄回队里。
路上,他们依旧只能龟速行驶,昨天的灾难过后,除了街边偶尔摆放的祭奠用的花束,其他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徐景辛顺手打开车载广播,里面正播放着本地新闻。
里面很多人叽里呱啦地说话,还时不时大声嚷嚷,乱哄哄的,徐景辛听不懂当地语言,他就是习惯开车的时候听个动静。
渐渐,他发现一直跟他插科打诨的贺霄表情变得凝重,最后把头转向窗外。
贴着深色膜的车窗上倒映出的眉眼有点冷酷。
徐景辛立刻意识到,广播里应该是在说昨天的事,虽然他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令人愉快的话题。
他装模作样看了一眼手表:“啊,今天咱们出门晚了,音乐节目没了。”
说着就关了电台。
见贺霄还处在阴霾中,他继续找话:“这边的音乐特别好听,活泼又有韵味,你听过没有?”
贺霄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我音乐细胞约等于无,对歌曲的记忆停留在小时候听过的八路汽车。”
徐景辛“噗嗤”一声笑了:“是二路汽车吧?”
贺霄愣了一下,掏出手机认真查完,哈哈大笑。
跟昨天刚到时受到的冷眼不同,今天贺霄才一下车,就有一大群同事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颜阳州作为副队长,热情缓解双方关系:“贺霄,昨天完事你去哪了?我们满医院都没找到你!电话你也不接!”
贺霄做了个歉意的手势:“看医院人太多就去了一家小诊所,后来就躺人那睡着了。”
姜余拍了下他的背:“牛逼啊哥们儿,小蒙的记录仪修好了,我们全看见了,好家伙!你有几下子特帅,教教我?”
贺霄摆摆手,示意小事。
脊背却不知不觉挺起来了。
顾小安嘲笑:“姜哥,昨天你还说不敢把后背交给人家,今天就跟人叫哥们儿,不脸红么?”
姜余威胁地指了指他,上前就搂住贺霄的肩膀:“滚啊,谁也别想挑拨我跟我兄弟的关系!”
贺霄没躲,就任由他搂着往楼里走,看他另一只手比比划划地模仿格斗动作,笑弯了眼睛。
徐景辛觉得,贺霄还是喜欢集体的,只要他能融入。
看着一大群人呼呼啦啦走进楼里,他走向颜阳州:“记录仪修好了?”
“修好了,视频都发走了!”颜阳州说,“我觉得小贺不会有问题,当时情况上面记录的很清楚。”
徐景辛稍稍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离开救援队前,他特意嘱咐颜阳州,如果记录仪修好,立刻把数据传走,主要就是为了及时澄清对于贺霄和小蒙打人的指控,避免这件事继续发酵。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办公楼,突然发现刚刚进来的队员们都站在大厅里,他们围着电视机面面相觑,就连刚才还跟贺霄勾肩搭背的姜余这会儿都放下了手,愣愣地看看电视机,再偷眼看看贺霄。
“贺霄……”
姜余去拉贺霄的胳膊,却被他躲开了,手掌就僵在半空,转而尴尬地去摸鼻子。
没人再发出声音,气氛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