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周铭面无表情地按下电梯键,“我不喜欢陌生人来我家。”
“咱都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了!”
“那也不行!”
随着“叮”的一声,周铭快速走出电梯,明亮整洁的走廊顿时只有他们两人,这时他才逼近吴昱,紧盯着对方的表情:“你说他遇见危险是什么意思?”
玫瑰花香味浓郁,大概还特意喷洒了香水,衬得吴昱整个人都一股子浮夸味儿,和他表情一样。
“是程赞吗?”
嘚瑟浮夸的表情不见了,换成了惊讶。
周铭顿时心下了然,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知道啊,云青告诉你的吗?”吴昱顿时有些蔫吧,“那你也知道啊,这人疯得不行,谁知道会再做出什么事来。”
他靠在墙壁上,花还在怀里紧紧抱着:“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居然提前出狱了。”
“可是,我不太明白,”周铭斟酌着用词,“虽说是竞争对手,可季云青并没有对不起他,为什么你会说他是危险呢?”
“我要是能理解他,我不也是疯子吗,”吴昱耷拉着脸,“尤其是他妈妈的脑回路真想不通,明明是自己儿子把云青毁了,她反而觉得是人家的错……”
周铭愣了下:“等等,你说程赞把季云青毁了,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云青在最好的年纪退下来了啊,”吴昱一脸奇怪,“他差点都站不起来了,你不知道吗?”
吴昱一直到九点多才离开周铭的家。
被季云青打电话骂走的。
不然还会在这里继续舒舒服服地待下去,虽说是家财万贯的大老板,但吴昱还真没喝过这么醇厚香甜的手煮奶茶,荔枝剥好皮剔了核,水灵灵的蓝莓就摆在旁边,热乎的毛巾叠得整齐,甚至他怀疑周铭那架势,恨不得把火龙果都给他去了籽。
“……其实很简单,用的红茶是正山小种,”周铭抱着猫在一旁坐着,“但不能喝多哦,小心晚上睡不着。”
吴昱被哄得有点晕乎,别说家里的阿姨了,连他妈也没这样体贴。
结果竹筒倒豆子,给情敌兜了个干净。
“季云青是什么样的人啊,不是伤病的话,你还真信他因为失望自己离开舞团?”吴昱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他压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啊,还特别记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打压走啊,哎我不是说他坏话啊,我可喜欢这脾气了……”
其实是因为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他在专业的路上走下去了。
程赞的确用利刃换了道具,在舞台上扎伤了自己的同事,可这并不是导致他入狱的原因,程家资源广泛,几番操作下来把事件定性为意外,也就轻轻揭过了这一页。
而季云青的受伤,才是程家无法解决的事端。
“他直愣愣地开车往桥下冲,你都不知道多吓人,三十多米高啊,”吴昱猛灌一口奶茶,“要不是云青拦住,坟头草都老高了。”
周铭静静地抚摸着花花暖和的毛:“他怎么拦的?”
“紧急关头他一踩油门呗,用自己的车挡住了,程赞就没冲下去,卡在了栏杆那儿,但撞得太厉害,把人救出来后,云青的腰当时就不好了。”
做了很久的康复训练,凭借惊人的毅力和顽强的坚持,他恢复得连医生都赞叹不已,但是再也无法做出和以前一样的高难度技巧,他的专业前途已经被判了死刑。
金字塔顶尖就那么点,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季云青在病床上看窗外的树,平静地递上了辞呈。
没关系,他当时这样说,我不是为了奖项选择的这条路。
只是因为喜欢。
季云青是一个会因为喜欢,而几十年如一日,不怕疼地坚持下去的人。
不能在舞团的话也会继续下去,教小孩总是可以的,他也会快乐。
“他爸都不知道这事呢,”吴昱叹口气,“顾家也出了些力吧,再加上之前搜集的一些证据,程赞就进去了,你都不知道,那小子居然还兴高采烈的样子,说太好了,我再也不用跳舞了。”
周铭迟疑地张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快三年了啊!”吴昱泫然欲泣,“老子追了他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周铭站起来给他添了水,真诚道:“您受累。”
“所以我要赶紧把这事告诉云青啊,他肯定恨死那混蛋了,得赶紧再把人弄进去,并且他妈也巨奇葩,至今觉得是别人害了他儿子,之前还曾躲在衣架里拿着刀……你说云青怎么这么倒霉遇见这一家子呢。”
“他这人什么都是自己扛,也睚眦必报,被打废了只要剩口气,也要扑过去咬你一口,”吴昱的表情充满怅惘,“我有次搞了个烛光晚餐,感觉气氛挺好的想亲他,也不算耍流氓吧,被甩了三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