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们那边家属院有个传言……我觉得还是跟您说下比较好。”杨春草咬了下嘴唇,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哦?”颜如许猜到了杨春草说的传言是什么,因为前两天,王娟已经跟她将过了。无非便是他们一家人搬到这里后,家属院的机械厂职工们见到康康的机会多了,便发现康康和康从新长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康从新长相那样独特,又不是大众脸,要说是巧合,那也太牵强了些。于是康从新才是康康亲爹的传闻就在私下里流传着,但因着上回马巾帼传播谣言被罚的事儿,大家不敢明目张胆的讨论,但私下里的传播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王娟这人很有意思,之前帮马巾帼当传信兵,现在又自觉自愿的当起了颜如许的卧底,家属院里有关于他们一家人的传言,就跑来跟颜如许说。王娟跟颜如许说起这个传言时,也是和杨春草的表情,想说又不敢说,但不说又觉得对不起你的表情。
对于王娟递过来的传言,颜如许并不意外,康康的真实身份,早晚会被人看出来的,但看出来又如何,还会有人跑到跟前来求证不成,即便是过来求证,只要自己不承认,他们又能如何?便是全世界皆知康康就是康从新的亲儿子,只要他们夫妻两个不承认,传言便还是传言。
之所以不承认,只是让自己减少麻烦,一旦承认了就得解释康从新和她之间的过往,和康从新的事情到底是在和隋远志结婚前还是结婚后……
如此,就让传言始终是传言。
颜如许猜的不错,杨春草说的也是这件事。
她没说的是,马巾帼听到这个传言之后,暴跳如雷,从回忆中找寻康康的模样,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孩子长什么样,但大家都这么说,想必康康长得就是和康从新很像,她觉得自家头顶上绿油油的一片,立时就要拉着隋明理一块去找康从新理论。隋明理也气得冒烟,但上回马巾帼的事情把他整怕了,他不敢。还是杨春草阻止了他们,又打电话把隋远志叫了回来。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关起门来是怎么谈的,反正就是马巾帼和隋明理虽然还是非常生气,但不叫嚣着去找人理论了。
马巾帼在家属院里头放话说,谁要再串闲话,污蔑领导,我就去总经办举办她,让集团也给她来个通报批评!
杨春草见颜如许听到自己的话,不惊讶,不气愤,也不感谢,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哦,是吗?”好似事不关己似的,不由得很是失望。
更失望的是颜如许看了下表,跟她告辞:“孩子在家等着我呢,再见。”
杨春草瞧了会颜如许骑上自行车离去的背影,又抬头望着新家属院崭新的房屋,说不出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后世公关有个很常用的手段,就是用新新闻覆盖旧新闻,转移大众的注意力,大众的注意力被转移走,很快就会把旧新闻遗忘。
康康是康从新新生儿子的传言就是被新的大新闻覆盖住了,不过这新的新闻不是颜如许两口子炮制的,而是祁年春同志自己创造的,是广大人民群众最喜闻乐道的桃色新闻。
祁年春在下厂子期间,和后勤食堂一位打饭的小姑娘好上了。
大家伙最早看出端倪,是祁年春惩罚了口花花打饭小姑娘的男职工。
几乎都是大老爷们的工厂里,每一个女性职工在他们眼里都是香饽饽,未必有什么坏心思,就是犯贱,言语上逗引人家一下。工厂管理严格,大家怕丢饭碗,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对男职工的这种行为,只要不过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领导管或者不管都是正常的,管也是口头批评教育两句。不正常的是,祁年春对那名男职工的处罚太过严厉。
不知道祁年春是不是受康从新事件的影响,他要求那名男职工公开给小姑娘道歉,并且在员工大会上公开做检讨。
那男职工肯定不能接受,本来是口花花,这一下就变成了流氓行为,整体性质都变了,要是背着这么大个污点,以后不光晋升之路受阻,甚至找对象结婚都会受到影响。于是,他的车间主任陪着他一起,去找了厂长。
厂长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并不认同祁年春的处罚意见,太过随意,就是他一拍脑袋决定的,即便处罚执行了,也无法服众。但他也有所犹豫,因为祁年春是副厂长,更是集团副总经理,级别上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一旦驳回他的处罚意见,得罪了他,一旦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自己难免要被他穿小鞋。
厂长左右为难,思考好久之后,还是驳回了祁年春的意见,只是对那个男职工做口头的教育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