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雅妮整个孕期都得到了颜如许的指导,对颜如许极为信服,恨不能把颜如许传授的经验都拿本子记下来。
放下电话后,颜如许琢磨起刘姝的事情。
她跟刘姝不亲密,没有私下里的交情,但是也经常能聊聊孩子的事儿。她是领导,肯定会对刘姝的工作提一些意见和要求,但她不算严厉,也不刻薄,应该不至于给刘姝那么大压力,逼得大哭。
至于办公室其他同事,江韵这人简单,一心铺在工作人,没兴趣做什么办公室斗争,王雅妮、陈阳两个人不管是资历还是年龄都比刘姝要轻,平时也都是敬着让着她,更不可能给她造成什么压力。
排除了工作和职场上的问题,那么就只可能是家庭方面的了。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也许昨天就是某个不经意的点将刘姝心里头积压着的怒气、委屈全都爆发出来了。
颜如许想着,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的单位,职工们的生老病死啥啥的都得操心,颜如许是刘姝的领导,即便是比她小,大概也要负担起开导、教育她的职责来。
有人敲门进来:“颜主编,高书记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颜如许答应着,猜到高书记找她应该也是为了刘姝的事儿。
颜如许走到二楼最尽头的办公室敲敲门。
“进来”,高书记的声音传来。
颜如许推门进来,高书记正在坐着喝茶看报纸,茶杯里的水汽袅袅,陈年的烟草味、花茶的茶香,还有新报纸的油墨味,混合出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小颜,你来了,快进来,坐,坐,喝不喝茶?”
高书记五十多岁,乐呵呵圆团团的一张脸,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就是做政工干部的,后来转业到大众日报社,《百花电影》杂志社成立的时候,把他调过来,当了一把手,定海神针。
他在业务上虽然不太行,但是做思想教育工作还是很有一套的。但,跟许多政工干部有同样的毛病,就是说话不直接说,得绕个好大的圈子才能进入正题,委婉得不能再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颜如许就直接说:“高书记,我不渴,你找我来是因为刘姝的事情?”
高书记笑呵呵的点头:“看来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省事了。刘姝昨天的情绪很糟糕,我和刘姝谈了谈,她丈夫过来接她的时候,我又找她丈夫聊了聊,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我听着,这问题应该是出在了婆媳关系上。刘姝是我们的同事,是我们的阶级姐妹,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们不能放任她不管。
我是想着,咱们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就不麻烦日报社的同志了,所以我有个想法,就你和我咱俩两个,去看看刘姝,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昨天高书记为了安抚刘姝的情绪,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口都干了,刘姝终于不哭了后,理智回来了,却怎么也不肯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高主任擅长套话,也很擅长在有限的交谈之中提炼有用的信息,更是了解每一名职工的家庭情况。他在和刘姝和刘姝丈夫谭新明支吾遮掩的对话中,提炼出了刘姝崩溃的原因:婆媳矛盾。
刘姝不愿意说,肯定是有她的原因,要么是怕丢人,要么是怕影响家庭和睦,但现在家庭关系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个人的情绪,要知道,带着这样的情绪,说没有办法好好工作或者是生活的。
他是杂志社最大的领导,也就是杂志社各个职工的大家长,他有责任和义务去帮助他们解决工作、家庭中的问题,让她回归到正常的工作生活当中来。但他毕竟是男性,有些话不好说,但他很快想到个合适的人选,就是颜如许,她即是刘姝的直接领导,又是位聪明睿智的女性。
颜如许惊讶,她知道高书记找她是因为刘姝,却没想到,是让她一起充当知心姐姐的角色。这个角色,颜如许没有尝试过,也感觉自己并不擅长。且在刘姝不打算求助的情况下,一厢情愿地想要帮助她,颜如许也觉不合适。
“高书记”,颜如许说,“刘姝和我一直在一个办公室里,可她从来没有和我们吐露过和家里人之间的不愉快,她不说,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这是她的隐私。如果我们贸贸然的想要去帮助她,介入到她的生活,了解她想隐藏的秘密,反而可能会起到反作用。我知道您是好心,可她自尊心很强,即便现在我们能对她有所帮助,但以后我们还在一个办公室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刘姝心里恐怕会留下芥蒂。”
高书记放下手里的茶杯,低下头来思考了一会儿说,“小颜啊,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呢,刘姝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如果我们不帮忙的话,后果会越来越严重。小颜,你就不要再想自己的得失了,要是你怕刘姝对你有意见,到时候我和她谈谈,都是为了她好,她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