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灯经她提醒,想起来:“记得,你跟我说值周可以在游泳馆开放前试游,你还买通值周同学,她们跟你一唱一和,说是这样。”
“……”
赵苒无力笑道:“怎么这种事你就记得!”
“因为除了这个理由,我根本不会答应。”
“……”
赵苒识相地跳过这个话题,接着说:“然后咱俩就被告发了,知道吧。校队赢了,我正跟你在那儿吹他们牛呢,主任一嗓子差点吓破我的胆。他开着办公室门骂咱俩不害臊还记得吗?”
夏灯不记得了。
这个记忆没有重复记的必要。
“怎么看橄榄球就不害臊了?真不懂!”赵苒先把膀大腰圆的主任诋毁一番,才又继续说:“除了比赛那几个,还有谁知道咱俩去了现场?肯定不是值周的两个人,我那两百不是白花的。”
夏灯记得后续,她和赵苒因为逃午休去看比赛,被课间罚站一周。
赵苒越说越气:“游风和贺仲生我以前也想过,但游风没那么事,贺仲生跟他关系好,肯定也不会多嘴。外接手正跟我暧昧,自然也不会。你说还有谁。”
照她意思,只剩肖昂。
夏灯没有搭茬。
“他最不起眼,又老实,我当时就没往他身上想,你看现在,他脱胎换骨,哪有老实样?我跟你说就是我误断了,”赵苒说:“他就是个内心狭隘表里不一的人。”
夏灯没有接话。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高一下期分班时。就在比赛后没多久。游风当时是咱全级第一嘛,就当时我们分班时他那个清华还是北大的新航项目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就是说这位哥高一就保送了。”看向夏灯:“至于为什么没去,我也不知道。”
夏灯没告诉她,跟游风相爱后去看望他爷爷,从爷爷那里知道,别说高中被保送,游风初中就通过测验免三考了。
说起来,他拿倒数第一给她兜底的事根本不影响他未来的路。
想到他为了给她兜底,拿倒数第一……
其实初中时她不感动,还觉得这个游风真笨,总是倒数第一。
她那时倒数第二是因为她不想考,考试时一直看着窗外光穿过树叶形成线,投射在窗台盆栽。
她不喜体制化的一切,认为一级级通过应试考试是在消磨一个人的自由意志。
但余焰女士当时是一名海外谈判官,而在国内这行并不热门,她又想做国内市场,于是接了很多国企对外贸易外包,基本都是大案子。
她优秀还努力,国内媒体就给她树立了我国精英女士的形象。
她一下获得大量追捧,这是一把双刃剑,揽下这个头衔就意味着她不能有一点瑕疵。
夏灯作为她的女儿,如果享受“特权”,不通过普通人的努力却得到普通人得不到的机会,她一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就这样,夏灯因体质问题无缘国家游泳队后,乖乖去上学了。
陈年旧事,又忆一遍。
她闭上眼,回到游风倒数第一一事。
这样一想,他俩是都以为对方不爱学习了吧?
犹记爷爷那时说,游风二十四个小时有接近十五个都在学习。他现在好像也是这样,媒体经常报道他已连续工作很久。
想到这里,夏灯发现,游风变成更厉害的人,好像是种必然。她不能邀功,说这是她提出分手的好处。
他以前也是边保护她,边拿到免三考资格的。
这个人也是强悍,换成她早猝死了。
赵苒说:“我知道这些也是大学以后听高中同学说的。说实话听到那刻并不好奇。因为我还听说了游风家庭。从爷爷起就是大学问家,他免三考有什么难以理解?”
说完她啧下嘴,自我埋怨道:“扯远了,接着说分班。”
夏灯说:“你先开车,到餐厅再说。”
“也行。”
*
滨水别墅,唐夕看着斜对面的热闹,端着碗,食不下咽。
沈佑把螃蟹剥好放到她碗里:“赶紧吃,我晚上还有活儿干,没空陪着你磨洋工。”
唐夕摇头晃脑道:“人跟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沈佑白她一眼:“鲁迅在《而已集·小杂感》中写这一段,不是给你抒发心情的,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悲悯。不要从哪儿听句话之后就无病呻吟,你要追本溯源之后再表达,才不会让人觉得你浅薄。”
唐夕也白他:“就你懂!沈大明白!”
沈佑看她活过来了,准备过会回去,“以后你再作,我就把夏灯叫过来治你。我看挺好,管用。”
唐夕扒拉蟹肉:“其实刚才我反思了下。”
“嗯,反思了点什么?”沈佑最后给她剥了只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