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山东大汉在酒桌上讲起他们捆了孙康至此的事,讲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二位将军不知,那孙吴两家一心结交东海豪强,根深蒂固,兵多将广,他们如此豪横,连我也不放在眼中!我几次三番,忍了又忍,却不想他们竟闯下这样的大祸!
“刘使君是天下人尽皆知的宽仁之主,徐州能得使君,实是得了一位明主!我听了他二人出兵作乱之事,岂能一忍再忍?!”
臧霸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与反贼混战这一夜,莫说我这麾下数千将士,连我那一身铠甲亦是矢集如猬!全身尽赤!”
“不错!”尹礼在旁边连忙插了一句嘴,“几次三番都要坚持不住了!”
“我等为刘使君驻守东海!怎能在乱贼面前退却!”臧霸大声说道,“全靠着对刘使君这一片忠心热血,激励士卒!终于仰仗陆公神威,一夜破贼!”
“不错!”
“不错!”
尹礼之前就眼泪汪汪,此时终于痛哭出声,“现在好了!见了陆将军,这东海就天晴了!”
随着他的哭声,厅堂之间哭声一片。
几十个中年大汉就都在那里冲着她大哭。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三爷。
三爷的筷子还在手里,一条小鱼干落在了案几上。
她再看看后赶过来的昌豨,昌豨看着她,张了张嘴。
……他好像特别,特别,特别的委屈。
……他终于也哭了。
一屋子的来客都哭成了泪人,主人家不能坐在那里看他们哭,得赶紧起身,自案几后绕出来,行至他们身前,躬身劝慰,温声软语啥的。
比如说田豫,就很流畅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
三爷愣了一会儿,也结结巴巴地去尝试着劝一劝。
她有点社恐,这场面其实应付不来,也还是跟着站起身了。
但有两个人坐在那里硬是没动。
陈群那张小脸还在那里绷着,好在这次他没说话,因此存在感也不太强。
但是太史慈没忍住,他说话了。
“在下听出来了,”他说,“各位平贼辛苦,大大有功啊。”
臧霸前面一直没哭,此时出声了。
这条豪爽大汉嗓门极其洪亮浑厚,在屋子里开腔,就好像是自动带了混响似的,整个屋子都跟着嗡嗡的。
“我受刘豫州重托,东海一郡所望,却因为染病在床,不能预先防备,竟令几个兄弟闯了这样的大祸!
“我能不受重责,全是靠子义你!我岂敢称什么功劳!”
说到这里,他那双虎目中又渐渐染上了一层泪水,“孙吴两家跟我多年,我不能教他们忠义,是我的错啊!我心中的痛楚……语言岂能形容万一!”
她小心地,盯着臧霸那张毛茸茸的,藏在胡子里的嘴看。
从她身旁路过的田豫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
“郎君,你这是看什么呢?”
“嘘,”她也小声回了一句,“我在学人家怎么说话……”
第161章
宾主尽欢。
一夕之间突然痊愈的臧霸带着他的小弟们,醉醺醺地被安排去客房各自躺平,临走之前还不忘记表一表忠心,拍胸脯声称只要刘使君有命,刀山火海那都可以走一遭。
三爷的酒量极好,喝到这群人都醉得走不稳路,他还能在那里稳稳当当地喝酒,时不时还会夹一颗盐豆子。此时见到这群人都出去了,便转过头来。
“辞玉。”
“三将军?”
“你观臧霸今日作态如何?”
……她想了一会儿。
“很感动,”她还是决定选个客气点的说法,“但是不是太……太过做作了。”
三爷冷笑了一声。
“这群狗贼个个心中有鬼,我岂能不知?但我心中有个计较。”
“如何?”
“大哥二哥新破孙伯符,此时尚与袁术交兵,我有心帮他们一把,将这群狗贼都赶过去。”三将军凑过来,认认真真地说道,“也不用他们真去交战,只要大张旗鼓的迤逦南下,就足以吓阻贼兵。等他们到得大营,待上个把月,以大哥的雄姿,管教他们一个一个心悦诚服,便是假意也成真心。”
……说到最后这句话时,三爷的话里透着一股“我大哥肯定能行”的神气,听得她连连点头。
要是给刘备写一张人物卡,别的属性不管高低,魅力值绝对是相当亮眼的,你就找不到他这么讨人喜欢的人【
“是只用这些泰山寇,还是再添些人?”她问,“用不用去问问下邳其余世家的意思?”
三爷摸摸胡子,“若说其余世家,待明日问问陈长文便是。除此之外,我还要再向你借两个人。”
她手下人不多,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
“子义和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