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往前跑一个往后蹭,痛苦的是夹在中间的白蓁蓁。头发被带下来好几缕,不用照镜子她都看得到自己现
在有多狼狈。
不知是从哪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抓着白蓁蓁的手腕,一路带着倍受煎熬的她挤出了人群中的苦海,在面
临窒息的前一刻,她终于呼吸到了一缕新鲜空气。
圆眼镜,娃娃脸,那个审讯官!外表看着挺文弱,力气倒不小,攥的她手腕生疼生疼,她也顾不上抱
怨,只知道一路跟着审讯官跑。残破的瓦砾碎石铺了一地,她还没来的及看上一眼,扑通一声人就先被绊到
了。
三厘米的鞋跟是不高,但是跑在这种参差不齐的地面,再加上一条堪称累赘的长裙,活脱脱超现实版的
人间地狱。她的的膝盖磕出了血,脚踝也扭了一次,咬咬牙忍着痛爬起来把裙摆撕了,结果没跑两步,爆炸
点落在了附近的一栋建筑上。
“趴下!”
听见高喝声的瞬间,白蓁蓁下意识捂住了头,被反应迅敏的审讯官扑倒在地,迅速滚至一旁。落在他们
身后的人没来得及逃,当场在爆炸中心处迸裂开来,难闻的烧焦味漫延在废墟里,红的白的飞溅的,血花沾
上她的脸和审讯官破损的镜片。
爆炸停歇以后,审讯官一刻不停,拖起精疲力尽的白蓁蓁继续朝前狂奔。扭伤的一边脚踝使不上力,跑
两步就摔得晕头转向,白蓁蓁一路上磕磕碰碰,审讯官居然没有选择放弃,而是死死攥着她的手,穿过一路
弥漫的硝烟和火光,带着她躲进了一个安全的地下防空洞。
防空洞建的很空旷,角落囤积着足够的食物,黑黝黝一片,流动的空气异常冰凉。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
弛,白蓁蓁瘫坐到地上,藏在眼眸深处的恐惧似乎还未消褪,城市上空的轰炸仍然没有停歇。
喘着粗气的审讯官倚着墙缓了半晌,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蓁蓁,忽然半蹲下来,掀起了她的一角裙摆。不
出所料地看到了一大片的青紫,他紧锁住眉头,碰了碰她的脚踝,“脚是不是扭伤了?先忍一会儿,地下室
里没有准备医药箱”
“这是你家吗?”
能在全城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准确找到一座带有防空洞的房子躲,白蓁蓁不认为这纯属于运气作祟。审讯
官点了点头,“荷兰军部的防空洞容不下那么多人,我自作主张,带你来了我家”
“你为什么救我?我们才见过一面”
这是她一路上最困惑的事。
娃娃脸审讯官回答,“你是我负责的嫌疑人,我自然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白蓁蓁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那么大一个审讯所,难道你光负责我一个啊?”
“你是第一个”
她挑眉,“第一个?”
“今天是我服役的第五天”
“噗……你这运气还真够背的,服役第五天就碰上轰……”
话出了口,白蓁蓁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听在旁人耳中像是幸灾乐祸,十分不礼貌,即刻止住口。瞄了眼身
旁的审讯官,他正靠着墙,军装上沾满灰尘,皇家徽章黯淡不明,琥珀色的眼睛望向虚无的黑暗,清秀的脸
上没有表情。
那样子有些落寞,白蓁蓁想安慰安慰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道歉,“对不
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他勉强笑了笑,“我无法理解德国人为什么要入侵荷兰,荷兰在欧洲版图上还占不到六分之一”
“因为他们把一位热爱战争的领袖送上了元首的宝座,把自己变成了一块泥泞不堪的沼泽地”
希特勒是个疯子,把疯子推上去当元首的德国公民也不清白。日耳曼的民族观念,不是极左就是极右,
本质就是极端到可怕的一群人,再加上一个疯狂洗脑种族论的天才演说家在背后煽动,不引发出第二次世界
大战就奇了怪了。
夹在英法德苏四国大佬中间,惨兮兮说的就是荷兰比利时这类无辜的中立小国。
“我的母亲是德国人,十二岁以前我住在德累斯顿,母亲去世后才和父亲一起搬到荷兰”
审讯官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一对年轻的夫妻怀里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二人面对着镜头
笑得幸福满足,他看着照片,神情似有怀念。
“从前我认为,身体里流着一半荷兰的血,荷兰就是我的祖国;身体里流着另一半德国的血,德国也是
我的祖国。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应该属于哪个国家,又或许,这两个国家都不愿意接受我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