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似的得了什么稀罕的好玩意就来大小姐跟前炫耀,大小姐也不会忍不住动手。
白蓁蓁只觉得这话听着真耳熟,一看就是原主亲妈。以前她的母亲也是这么教训她的,语气要比这凶上
一百倍,那拎着鸡毛掸子追她一条街的彪悍模样正逐渐与眼前的旗袍女人重叠起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错了……”
“错了还敢躲?赶紧给我出来!”
白蓁蓁撇了撇嘴,这套路她可熟了,她从小就是这么被她妈骗大的,回回被鸡毛掸子抽出眼泪来。
“我才不嘞,我一出来您肯定打我,我发誓我明天肯定乖乖的待在家里不出去”
白母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去换身衣服,别在这里碍我的眼,等下下来记得把药喝了。”
扔了鸡毛掸子,女人又坐回沙发里,略显疲惫地揉起了额角。
一溜烟跑上楼的白蓁蓁趁机瞄了一眼摆在茶几上的相册,白母方才翻看的全是类似全家福一样的照片。
二楼的房间多的让人头大,她试着转了好几个房间的门把,好不容易才在尽头处找到属于原主的那一
间。等她洗完头洗完澡换好一身干净衣服下楼时,客厅里多了一位身着长衫胡子发□□神矍铄的老爷子。
见白蓁蓁来了,白母招着手让她过去,带到老先生跟前,面上堆起了笑,“这就是我女儿蓁蓁,脑子
笨,还不爱学习,有劳张先生指点了”
“无妨,无妨”
张老爷子摸着胡须点点头,镜片后的目光和蔼可亲。看来这就是接下来要教她外语的那位张老先生了,
看起来挺好说话的。
“听话一点,再把老师气走,妈妈就不给你请了,大字不识几个,看你去了德国怎么过”
母亲佯装威胁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合上门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白蓁蓁和张老先生了。白蓁蓁一
直以为自己留学的地方不是美国就是英国,再不济也是法国或者日本,学个英语就差不多了,但是万万没有
想到,她学的是语言体系和中文完全不同的德语。
白蓁蓁有些纳闷,原主又不搞科研为什么要去德国。
张老头是个魔鬼,酷爱打板子的魔鬼。读错一个音节打一次,背错一个单词打两次,写错一个繁体中文
打三次。一天下来,白蓁蓁那白嫩嫩的手心都打出几十道戒尺痕了。向母亲哭诉也无用,她不知道有多喜欢
这样严厉的教学方式呢,刚第一天就治好了白蓁蓁的拖延症加错别字。
为了表达衷心的谢意,母亲还特地为老先生准备了一盘玫瑰酥,白蓁蓁只有摊着通红通红的手眼巴巴看
着的资格。
老先生就坐在她面前,吃的津津有味,长长的胡子沾上了不少碎屑。吃乐呵了,打手板的次数变少了,
但是该罚的还是得罚,该抄的还是得抄。
平均一天两位数的手板,三位数的抄写默写听写,写一两个月下来,饶是如今蜕化成半文盲的白蓁蓁也
能看懂大部分德文了,但她依旧不怎么会讲。
这不能怪张老先生,白蓁蓁天生就不是背书的料呢。让她照着读和写,几百遍都不在话下,可就是死活
背不下来,背了上句忘下句,背了下句又忘掉上句。
张老先生的评价不留情面,白蓁蓁确实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仅教了两个月便不来了。原因倒不是
真的嫌她愚钝,是因为她即将启程了。离开前,他还送了白蓁蓁一本德语学习笔记,那是他早年间待在德国
时整理出来的。
父亲给白蓁蓁寄回来的船票日期是一九三五年的五月七号。这天一大清早,她被母亲从床上叫醒,提着
行李去到渡口。此刻天刚破晓,东方将将泛出鱼肚似的白,熹微晨光洒落在一望无际的海面,渡口的搬运工
们却早早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一艘规模空前巨大的轮船停靠于江岸边,白蓁蓁发现周围有许多同她一般整
状待发的少年少女。
轮船七点整准时开走,拥挤的渡口上挤满了送行的人,随着轮船离港,渡口和人们都变成了一个个小小
的点。距离隔的远了,她就算再怎么努力睁大眼也看不清母亲身上的一席旗袍了。
那不成样子的绛红轮廓模糊在她的眼膜之中,凝成地平线尽头的一抹残影,她不曾想过那或许是此生的
最后一眼。
第2章
在海面上漂了一个多月,轮船停靠进德国位于汉堡的港口。白蓁蓁踩着虚浮的脚步下船,港口湿滑的木
板上浮动着的一股难闻的海鲜味,差点没把她的早饭熏吐出来。
二战前夕,各国的民用航空都未普及,德国也不例外。白蓁蓁的目的地是柏林,要想从汉堡过去,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