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这七年来中的任何一天都要漫长。
初靖跟他打了电话, 问他到了哪里, 裴云廷交代了自己的行程, 初靖说正在等他,到门口就能看见他,裴云廷没有多耽误时间,打了车很快过去。
他碰到初靖的时候,初靖正如电话里说的那样,坐在小区的花坛边抽烟,花坛上放着手机,初靖两手搭在膝盖上,从形象上就能判断出他少年时的性子。
大清早的小区里也是安静,周围有轻微的猫叫声,绵绵无力,传在耳里却闹得人心慌,初靖的烟丝融进浓浓雾气里,他透过雾气看裴云廷,对方的身影孤寂而又落寞,不由得的,他对裴云廷产生了一种怜悯。
世事无常,什么时候,那些顶级alpha需要他们来怜悯,可是初靖深知裴云廷接下来的遭遇,又怎么能视若无睹呢?
初靖没有第一时间让他见人,而是问道:“你和薛京墨是真的假的?”
他也曾有过怀疑,可总是不信,初靖对裴云廷的直觉很奇怪,他一直很认可他,即使知道他是个艺人,在糜烂的娱乐圈里混迹,也不怀疑他的人品怎么样,他和薛京墨的事初靖也没相信过,因为他和裴云廷有过接触,他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浓厚爱意,对自己的弟弟。
可他也会忽视一点,裴云廷是演员,一个拿过大奖的专业演员,他想给你看见的一面,怎么就不能演了呢?
初靖得亲口问了,亲自探实了,心里才能安。
面对初靖的质问,裴云廷没有长篇大论的解释,他看着房门,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假的。”
初靖上下打量着他,在这个时候还能这样镇定,这么坚定地回答他这一声的,也只有裴云廷了,换做别人,恐怕唾沫星子满天飞也要解释得清清楚楚。
该不该说裴云廷自负呢?
就这么一句话就算是解释清楚了?
初靖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却并不着急说,依然在提问道:“那和钟家呢。”
初靖目光冷了下来:“你认识钟延?”他可从来没把这两个人牵扯在一块过,初靖不喜欢钟延,也鲜少跟钟家的人来往,但要说裴云廷跟钟延有来往,他可不信这里面有这么单纯。
“知道名字算认识吗?”裴云廷低头看着坐在花坛的初靖,眼神没有一点力气,像是被人抽干了灵魂。
初靖看出他的状态不好,也站了起来,终于关心了一声:“你一夜没睡?”
现在是凌晨六点四十,他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裴云廷还在容城,初靖以为起码得明后天才能看见人了,没想到裴云廷今天就到了。
他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裴云廷也已经没力气和初靖周旋:“什么问题我晚点再回答你,现在我想见见他。”
他都不知道初浔怎么样了,匆匆赶来的一路备受折磨,并不是对初靖有意见,他现在放在心上顶顶重要的只有这一件事了。
初靖掐了烟,看着地面说:“他就在屋里,但现在没办法见你。”
裴云廷不自觉地握紧双拳,语气低迷:“到底怎么了?”
“别担心,他没什么大事。”初靖说:“遇见了一对老夫妇,也算是幸运吧,没出什么事,他们把他送回来的,发情期比较特殊,我也没办法接近他,母亲在照顾他,不愿意出来见人。”
裴云廷心情沉重:“没受伤吧?”
初靖摇摇头:“没有,命大,那对夫妇给他用了抑制剂,中途也很照顾他,人倒是没受伤,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把母亲吓了一跳。”
昨天初浔糟糕地站在房门前,把前去开门的初母吓坏了,初浔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脸色发白,浑身也有水渍,还有血迹,害得初母匆匆将初靖叫了回来。
一个发情期的Omega走在路上会引起多大的骚动?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Omega不抵alpha,他们柔弱无法抗衡,在发情期更加脆弱,任何一个人都能撕碎他们,且发情期的信息素能够影响一个alpha的状态,也容易唤起alpha的冲动,才导致于每个发情期的Omega都要躲进安全屋里避难。
“问他什么也不说,最终还是母亲问出来的,他的反应不太好,就是……”初靖长叹一口气:“不愿意提起你。”
这段日子的亲密已经让裴云廷忘记被初浔躲着的感觉了,今天一下全找了回来,是了,就是这种无奈感,被他排斥着的,无能为力的感觉。
甚至比从前还糟糕啊,从前,他至少不会连句话也不要跟他说了。
“那就好,”裴云廷喃喃自语,“只要他平安,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了。”
关于他以后还能否再拥有初浔,关于他年后还能否拥有跟他的婚礼,关于以后无数个黑夜里他是不是还要看那段录像带,关于自己憧憬的未来,得不得到,都已经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