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府翘首仔细看了一通后,显然不敢相信,又拽过来师爷扇了他几巴掌,实实在在听见他喊疼之后,才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山贼被抓了!
他派人围剿了七次,都失败了的山贼,居然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给绑了!
宋知府更加不敢怠慢,整了整官服和官帽,亲自下场去、急匆匆地奔到池润旁边:“敢问这位……咳,壮士?”
面前的小子瞧着就文文弱弱的,宋知府总觉得这声“壮士”喊出来,他有点心虚。
宋知府又展眼瞅瞅跟在马车后头,一眼望不到边的山贼们,这下子更语塞了:“这,这这这……敢问壮士,这些山贼,全、全是被你给抓住的?”
“哦,是这样的。”池润把鞭子一收,双手拽紧缰绳,咧咧笑唇、十足轻松地回话道,“在下来西川城摸索了很久,都走不对路,一时着急,就随便抓了些山贼带路。”
“算他们还有点用。”
宋知府:“……”
山贼:“……”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池润又重新瞥了下宋知府身上的官服颜色和花纹,拱拱手脱口回礼道:“知府大人先把这些为首的收押进牢里,再派人上山搜寻剩下的吧,八成只有些小喽啰,这会儿估计忙活分赃逃跑还乱着,正好一网打尽。”
“是、是是是,您说得对,来人,赶紧照这位壮士的话照办。”宋知府也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面前这小子身份不凡,让他不得不躬身听劝,“壮士一路可辛苦,不如随本官,进府衙一叙?”
“也好。”池润点点头,扭头望向身后,“酱酱、酿酿,先跟上吧。”
“壮士,这边请。”宋知府一路恭恭敬敬,把池润引进正厅,“来人啊,给壮士看茶。”
宋知府直到此时,才敢笑眯眯问出来这个已经困扰他很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不知壮士,咳、在哪里高就,以何谋生?”
“你问我在哪做事?”池润接过茶水,抿了一小口,利落回话说,“咳,当朝益阳侯你知道吧?”
池镜跟三公主一进正厅,便听见池润居然毫不掩饰,提起来他们的亲爹,登时就是瞳孔一震。
不是吧?二哥,你怎么还带自曝马甲的?
“益……益阳侯?知道知道!”宋知府双目圆瞪着,差点坐不住,暗说这小子果然来历不凡,赶快就是咔咔一顿夸赞,“益阳侯夫妇威名赫赫,战功卓著,乃是我大雍妇孺尽知、忠肝义胆的大将军!”
池润听完这些后并没露多少喜悦,反而耷拉着脸,小声哔哔、有些不满:“嘶,怎么全是夸爹娘的?”
“啊?什么?”宋知府显然没听清,“壮士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池润又进一步提醒他道,“那益阳侯夫妇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双生儿子,你该知道吧?”
“啊,知道,知道知道。”宋知府其实并不怎么知道,但话已至此,他就算不知道也得知道,暗想着“虎父无犬子”,继续乱吹,“两位小将军均子承父业,年纪轻轻便勇武不凡,令人钦佩啊。”
等等——
宋知府终于觉察到了哪里不对劲,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自己面前的池润。
益阳作为战神侯在大雍百姓的心中,不啻当世关公,因而在宋知府自己的书房里,也供着他的画像。
宋知府这会儿仔细想想,再对一对,好像面前的小子,跟益阳侯,真是有那么些像!
嘶,他该不会就是——
“哈,说得不错!”池润听得终于心满意足,愉悦地拍了拍手,“咳,我就是益阳侯的大公子池涟……”
什么?!
宋知府一个腿软,差点起来要给他跪了!
池润却又只是悄然吹开茶水上的浮沫,慢悠悠补充道:“他手下的副将。”
“……”宋知府的腿立马就又好了,他重新坐直身子,只冲池润聊表客气地拱了拱手,“原来如此,怪不得小将军的武艺如此超群,竟是池家大公子手下的人,请恕下官眼拙了。”
“……”不光是宋知府,连池镜都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跟他一起大喘粗气,到这会儿终于安生下来,才凑到前头去叫池润,“哥哥!”
“咳,这……”宋知府见眼前的两个小姑娘长得十足漂亮,又打扮精细,更不敢怠慢了,抬手笑问道,“这位是……”
“哦。”池润指了指池镜,“这位是舍妹。”
又指了指三公主:“这位是,咳……”
池润稍稍一停顿,让宋知府可逮着了机会,伶俐抢答道:“肯定是小将军的夫人吧!”
“你放屁呢你?”三公主刚想要从腰上摸鞭子抽人,才记起早让池润给拿走了,只好继续凶巴巴地骂道,“哪里像了?治治脑子去吧笨蛋!你这有眼无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