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陵承猛地就把眼睛给睁开了!
池镜在自打赵陵承昏迷后, 就一直被他死死抓着不撒手,她也尝试偷偷掐他拧他、挣扎了几回之后,见都没什么用,索性就把手给了他。
牵吧牵吧。
这也就导致池镜别管吃饭睡觉抑或内急小解,只能紧巴巴地全在床边解决。
不过她倒也全能想得开,牵个手手算什么?别耽误她干饭就行了!
因此赵陵承才默默清醒过来时,第一眼见到的不是池镜趴在他身侧喜极而泣,却是正背对着他、一点儿不耽误地埋头用膳时,一时给整不会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行,挺好,倒是想得挺开,根本用不着他琢磨见她哭,该怎么边嫌弃边给她心疼地擦眼泪了。
但你这想得未免也太开了吧?人醒了,人醒了你都不知道?
赵陵承不知为何,这会儿满脑子能想到的都是举一反三、万一哪天他死了,池镜必然会一边假哭、一边往自己嘴里悄悄塞点心的场景。
他肺气得都要炸,却只侧了侧脑袋、一忍再忍,紧紧盯住池镜单薄瘦弱脊背,面色越来越阴沉。
“嘶,奇怪了,怎么吃着吃着,好像后背还有点儿发冷?”池镜打着哆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头也没回地继续吃,“哎,看来天凉了,确实是该多吃点饭,贴膘过冬了。”
“哈,是啊,小姐真说得对。”赵陵承绝对有理由怀疑,酱酱跟酿酿这俩丫鬟除了故意装瞎,那就是眼里只有她们小姐自己,“既然如此,那小姐就再吃些,把这只虾也赶紧用了……”
赵陵承磨了磨牙,终于忍无可忍,怒喊道:“太子妃!”
“啊?蛤?怎……什么?”池镜猝不及防、被吓得打了个寒战,正襟危坐地问酱酱酿酿,“赵赵赵……不是、殿下他醒……醒了?”
酱酱酿酿没敢吱声,面色复杂地默默点了点头。
即便这样,她在扭头去瞅赵陵承之前,也没忘了把酱酱喂过来的虾仁给吃掉。
她真是,真是……好样的!
“殿下你醒了啊?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没提前吱一声?就这样突然一嗓子,还怪……怪吓人的。”池镜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晃晃让赵陵承拉得紧紧的手,嬉皮笑脸说,“殿下你既然都醒了,就给我松开呗。”
赵陵承尽管还没狗叫,但对上他嫌弃阴沉的目光,池镜这会儿已经感觉到了不祥,哪怕手挣不脱、身子也在用力往后躲着:“啊,酱酱酿酿,你俩快去,去……找御医过来,给太子把脉,顺便跟阿胖阿瘦说太子殿下醒了,派人跟父皇母后禀告。”
“殿下你先别,别急,御医等会儿、等会儿就到。”
赵陵承却暂时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用一种极为奇怪而异样的眼光凝视着她。
看看看什么?
这这这……这狗哔,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再商量商量,殿下你这手吧……要不咱们还是先松开?”池镜之前吃了赵陵承不少亏,唯恐他再突然咬人,便悄咪咪地偷瞄他的反应、先尝试着伸过去一根手指头,去扒拉他俩人的手掌贴合处,“你别动,别动,你另一只手上还有伤,我弄、我来弄就行。”
然而赵陵承的手伤得属实不轻,沾着血甚至露出更里面的皮肉、与池镜紧紧黏在一起,哪怕她只使了根细瘦的食指轻轻扒拉了下,仍然把粘连处扯开条裂缝,瞬间就有条血流涌出。
“啊!这这这……”
池镜双目瞪到滚圆,显然吓得不轻,“啪”地“一声又与赵陵承把手给贴回去了,看到滴落在自己裙摆上的血迹、咽了咽口水说:“那还……还是别先松开了,就这么牵着、也挺……挺好的。”
“咳,咳咳咳……”短短这一瞬间,赵陵承把这辈子近二十年的伤心事全想了一个遍,才控制住没笑出来,板着脸质问她说,“看得出来,孤受伤昏迷不醒,太子妃胃口倒还挺好的。”
“啊倒也还……”池镜莞尔笑笑,神情坦诚真挚、无比谦虚地挠了好几下脑袋,“还行吧,其实主要是……”
“殿下你迟迟不醒,我实在是太伤心了,只能化悲痛,为食欲了……”
“嗯,是吗?那确实看得出来。”赵陵承淡定瞥了眼池镜脸上沾着的蟹肉,随口赞同道,“你的食欲,不、悲伤,还是挺大的。”
见池镜还搁自己手里没跑,赵陵承在默默松了一口气,感叹那些乱七八糟的破梦荒诞不经的同时,还想猛吸池镜几口冷静冷静:“太子妃,你过来,靠近……”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嘶——”池镜稍稍愣了一下,本来差点想往赵陵承那里偏过去的上半身瞬间给收了回来、老实板正地朝外头坐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