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后院的时候,迎面吹来了一股清爽的凉风,让月见精神一振。在这个过于炎热的夏季,柱间聪明的在后院种上了藤蔓,如今藤蔓爬满了屋顶,缠绕在梁上,给整间后院带来了盛夏难得的凉意。这股风来自山林之中,柱间将面对山林的一堵墙拆了个干净,凉风从廊道直吹进打开纸隔扇的屋子,让人觉得十分惬意。月见准备了用冰块冰镇过的点心,让柱间能解解暑气。
她来到柱间的屋子前,门是洞开的,柱间躺在榻榻米上的样子像舒展着身体的猫。他躺在那里,分不清是不是在午睡,屋子外聒噪的蝉鸣韵律似的鸣叫着,月见放轻脚步声,等进了屋看到柱间动了动,抻开腰身睁开眼看她:“月见,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他脸上露出懒散的笑容,月见跪坐下来,将用西瓜榨汁冰镇后的饮品放在柱间的面前,柱间喝了两口,说道:“这样可真舒服!”他看着并没有第二壶饮品,问道:“田岛那里送了吗?”
“田岛大人不喜欢这些东西,说吃不惯。”月见说道。
“说穿了,就是个老古板。”柱间嘀咕田岛一句,想到此时此刻田岛正在书房里练字,便问月见,“他在书房究竟热不热,月见你给他送了些什么过去?”
“田岛大人只让一切照旧,于是让她们送了茶水过去。”月见回答道。
“听着就热,可别热晕在书房里。”柱间说道,他坐起了身,他穿着一身轻薄舒适的和服,领口也是敞开着,月见咳嗽了一声,柱间这才反应过来——他可不是在田岛面前,这才拢了自己的领口,脸上讪讪笑着。
月见看他还有着大男孩的羞赧,便说道:“我这种已经出嫁的老女人可不会想多,只是……咱们宅子里还有年轻的姑娘在帮佣呢。”她打趣了柱间,然后收拾起托盘,说道:“就不打扰您了,我去前院忙活了。”
柱间目送走月见,自己喝着冰凉的饮品望着被穿堂风吹着摆荡的风铃,外面的阳光洒下,穿越过遮蔽的藤蔓,在廊道上投下一块块斑斓,灿金色的光斑让人觉得耀眼。在这样的盛夏午后,连猫都在找出阴凉的地方睡午觉,柱间不太明白为什么田岛还能坐在书房里写字。田岛并不喜欢让风吹动自己桌面上的纸张,通常会关上房门,想想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柱间将杯中的饮品喝了大半,拿了本书,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他赤着脚走在廊道上,木制的地板有些发烫,柱间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池塘,看到缩在角落里睡觉的忍猫,最后来到田岛的房间门口。不知道是不是侍女没有将纸隔扇关紧,门敞开着一线,柱间好奇地将目光对着门缝那一线,朝着屋内看去。他很少会这么蹑手蹑脚的偷看别人房间,于是做起来就有些新鲜,更别说这是田岛的书房了。柱间看到了摆放着茶具的几案,看到了一旁的柜子,最后他对上了一双审视的眼睛。
门刷的一下被拉开,田岛看着门外被他吓了一跳的柱间,这家伙之前饶有趣味的表情还保留在脸上。
“在外面看什么,想进来就进来,不要这样偷偷摸摸的,不像话。”田岛沉声说着,就像是教导自己孩子那样的数落着。
柱间被他抓个正着,这会也大大方方的站着,理直气壮的说:“你开门就是了,还吓我一跳。”
他这副样子倒像是个找碴的,田岛瞥了他一眼,不接他这句,只说道:“进来吧。”
柱间也没有不依不饶,老老实实的进了屋子,打量着书房,说道:“我还以为这里会热,原来挺阴凉的。”他看着桌面上铺上的纸张,知道田岛是在练字,就坐下来不打扰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田岛看他只是出来探个门就晾着他,他们这几年相处,多数就是这样,他不管着柱间爱干什么,柱间也不会冒冒失失打扰他。
柱间躺在那里,看着外面的阳光就算透着窗户都将窗面的纱映出一片金色,他瞥了田岛一眼,打开了窗户。鼓噪的蝉鸣声就像是骤然放大的合唱声,一股脑涌进房间里,柱间看着窗外翠绿的树木,说道:“这里的树都已经好高了……”
这间屋子能这样凉快,也是因为树冠已经遮蔽了大半的屋顶,浓绿的叶子中明媚的阳光穿过,最后投在窗上,柱间抽抽鼻子,还能闻到从山间吹来的那股清新味道。
田岛一笔写尽,看到柱间在窗前站了一会,便半躺在榻榻米上。阳光洒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空气中的浮尘就这样在柱间的周遭浮起,让田岛不免有些愣神。
久到笔上的墨汁都已经滴在纸面上,田岛回过神,发现字已经不作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