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看着这样的扉间说些什么呢?说什么都像是在对着病人发泄一样,于是反而只能这样干瞪着,说起来甚至觉得有些尴尬。
好在,柱间不需要忍耐这种情况太久,宇智波镜很快走了进来,他显然比小春要更知晓根底一些,跪正在柱间的身后,低声询问道:“柱间大人,老师他的情况还好吗?小春说,从老师身上发现了潜伏许久的毒,她说……毒已经存在身体里很长时间了,她根本没办法拔出,只能抑制……我们现在猜想,是不是老师身边有人在谋害他。您……您同老师是最亲近的兄弟,您心中有大概的对象吗?”他说起来时,言语里透着紧张,任谁都知道,如今能够亲近扉间的人,除了负责千手家饮食的人,莫过于柱间本人还有千手香,无论怀疑谁,都是一件格外重要的事情。他们还寄望于,会不会就此顺藤摸瓜,将水户的事件一并解决。
柱间听着镜的话,他摇了摇头,说道:“千手香和玲子都不会。与其说他们,你不如怀疑我。”
“您……不,岂敢,您怎么会对老师不利呢。”镜将头叩在了榻榻米上,“我从来不敢怀疑您……柱间大人,如今您是老师延命的关键,如果您不愿意出手的话,恐怕老师会……等不到千手香大人回来。”
他的话语里有了几分迫切,柱间几乎感觉到他的目光仿佛是紧贴在自己背后。
“您也许有所不知,老师自从回来之后,就……没有一刻不是痛苦的。”
柱间听到这里,忽然挑了眉说道:“镜,你都知道些什么。”
“柱间大人……我知晓的并不多,我只是……想说老师他在折磨着自己。我不知道您和老师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一天,如果我没有折返战场,成为老师的负累,或许……您今日也就看不到老师了。”镜急切地说道,“老师这些日子一直如此,我也想问问您,是发生了什么……老师他从前纵然因为您身体的事情而苦恼,可也不曾……”
“镜,你逾矩了。”柱间平静地说道,“我不是在暗部,你也不是在拷问我,你如今想问什么?”
“柱间大人,我只是在担忧……您看起来……”镜说到这里,还是不敢继续往下说了,他怎么敢把那话轻易说出口!难道要说,柱间根本就不想救他的弟弟吗?
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那么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他内心的直觉正如此说着,宇智波镜只能痛苦的将一切揭示开来。
“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柱间说道,“我没有理由不救他,退下吧,把这里的空间让给病人。”
宇智波镜看着始终不曾转过身同自己对话的柱间,心里也跟着彷徨起来,他明白柱间的意思,可是却又不能放心。但是,开口的人是柱间,堂堂的火影又怎么会食言。他低下头,说道:“是我逾矩了,请您原谅,我现在就出去。”
当宇智波镜退出屋子之后,一切重归了平静。柱间的手,搭在了扉间的胳膊上,他没有说话,手指在扉间的手腕上轻轻叩着,脑子里的念头却是止不住的。
或许,他不得不称赞:扉间有一个好弟子。这个弟子知道怎样维护自己的老师,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他心中的迟疑和杀意。在某个时刻,他真真切切地在思索着,他是否该让一切结束。给他和扉间一个交代,那些发生的种种,没法从他们任何一个人记忆中磨灭。在那一瞬间,他切实地想到了死亡。
此时,可是一个绝佳的计划。他的手上甚至不用沾染血腥,他只要在关键的时刻松手,那么扉间就会从着濒危的悬崖前跌落……跌落……
但是,他真的能放手吗?
如果此刻,不是在这间屋子里,而是在悬崖前,他的手正紧拽着昏迷的扉间,他会松手吗?
柱间的喉头滚动着,种种念头如同在柱间的脑海中闪过,混杂在一起的,是那些根本没有人想要记住的记忆,那些真实的痛苦,那些糜烂的晚上……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当人越发清醒的时候,就会明白那些记忆简直如同剧毒一样,附着在记忆上,带来难以洗脱的污秽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在痛苦蜷缩着,一再地想要否定那些记忆里的人,不是他!不是他!
在刹那间纷纷的念头,却不过是真实世界的几个呼吸,就在柱间思索的时候,扉间的呼吸有了改变。
柱间从思绪中惊醒过来,下意识抽开了自己的手。他看着躺在那里的扉间,还在昏睡中的人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他忽然微微侧过头,嘴角溢出鲜血,那鲜红的血液分外的刺眼,让柱间的心脏狠狠地揪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