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好。是谁让你过来这么说的?”扉间忽然问道,“是你母亲吗”当问到柱间时,扉间的眼睛登时一亮,迎着他这么殷勤的目光,加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的,是母亲让我来关心你的。他说,你就算是忙着村子里的事情,也要注意一下身体。不然累坏了,香姨又要骂人了。”
扉间这时候也完全没考虑这话不似柱间的口吻,他放下了笔,喃喃自语道:“兄长至少还愿意关心我。”
“那是当然的,你们是亲兄弟嘛。”
“我们是亲兄弟……”扉间的脸色一白,他站起身,想要问清楚柱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关心了他之后,又让加奈说他们是亲兄弟……这是要将之前的种种彻底了断吗?从此,他们就又是兄友弟恭?
扉间想到这里,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了上来。
他这几日里,为了那一日的事情辗转反侧,心中悔恨、痛苦交织着,他一切的情感都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甚至也没法让柱间成为自己的出口。而现在,柱间又向他递了这样的话,让他怎么不思之欲狂,他倒情愿一直沉沦在这样的痛苦里,也好过柱间将一切一笔勾销。
那些个日夜,他没法当做没发生。
加奈看到扉间的神情变化,那情绪就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让人看了只觉得惊恐——一个人哪能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有这么多复杂的心绪。她只能小心翼翼的问:“扉间叔叔,你怎么了?”她担心自己做错了事情,不然的话,扉间出了意外,她恐怕又要被柱间责备了。
“没……我没什么……”扉间只能收拾了心情,他不能把这一切都宣泄在一个女孩子的面前,他当下也不能急着去找柱间,否则整座宅子的人都要知道这件事情了。
他花费了些言语,让加奈离开了自己的屋子。然后,他在房间里反复踱步着,他要见柱间,今晚就要见他,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让柱间把话都同他说个明白。
然而,想到这里,他心绪又惨淡起来:柱间如果是想要将一切斩断,他又要如何是好?
狼狈地收手?
扉间颓然坐在地上,他的良知与欲望交织着,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紧抓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这一点疼痛就能给他安慰一样。
夜深静悄的时分,柱间屋子里的灯火还亮着,他坐在几案前,借着烛光看着书架上的书籍。刚才,加奈才被蜜豆抱走,那个女孩子赖在他的身边,直到睡着为止,他心疼她这几天都睡在自己身边伸不开手脚,于是就让蜜豆把她背会客房里。
他知道今天加奈去找过扉间,以扉间那样的痴狂,若是不找过来才奇怪得很,于是他借着翻书打发着时间,等候着应该会来拜访的人。
如今天气已经有些变化了,夜晚上的森林刮着风,这风拍打着窗扉,让这夜徒增了凄迷。柱间的手又翻过一页,随后,就感觉到什么叩响了窗户,不同于风的无礼,这敲击声响了两声就停了,等柱间合上书的时候,身后已经站着形容憔悴的扉间。
他手里拎着壶酒,但是他身上带着酒气,看起来已经饮过了许多。
柱间看着他,心底都不禁有两分怜悯,他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鬼模样,站在他面前,却好像是幽魂一样。
他再想来,做下这些事情的,不正是他们两个人吗?于是,怜悯之外,更多的是荒唐可笑。
倘若父母泉下有知,一定后悔生下他们这对忤逆的兄弟,做下这样人伦不容的事情,然后还各自都有了道理起来。如果让旁人听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笑话。
柱间想到这里,终于开口道:“扉间,我要同你说的是,你误会了。我根本就没有让加奈去找你,这一切都是那孩子关心你,去自作了主张,下午她就同我说了,说是看你神色变化,心里不安,于是跑来问我是不是说话惹恼了你。”
扉间跪坐在他身后,似乎是真的醉了,就连反应都慢了半拍,他半晌才回答道:“我知道……我事后想来,那不是兄长的语气……兄长才不会对我说话这么客气。不,你根本不会叫加奈来看我,兄长……我是做错了什么?”他真的醉了,语气中还透着几分无知懵懂,让柱间想起了儿时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臭小子。
柱间深吸了一口气,眼下可不是回忆的时候。
“你哪里都做错了,扉间。”
“兄长,你告诉我,斑做对了什么?泉奈做对了什么?那么田岛呢?他甚至是斑的父亲,他又做对了什么?!”扉间的话语里透着倔强,“他们只是占了姓氏的便宜,兄长……如果我不是千手,是不是我也可以……”他执着地想要问个答案,他始终觉得他所做的事情,不下于其他人的用心,如果他们不是兄弟,他是不是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