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中被塞入药丸,千手香捏着他的下巴摧着柱间咽下去。看到柱间的嘴角溢出血色,千手香的眼泪滴落在柱间的脸上,她哭泣道:“柱间,你不要吓我……求求你,快点咽下去。”她仿佛变成了曾经那个无助的小姑娘,只能跟在柱间的背后哭泣,她的哭声让柱间只能动着舌头,将那枚苦涩的药丸吞咽下去。他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凋零,可是他却还要在他人的哭声中艰难求生。
这兴许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千手柱间这一生为自己活着的时刻究竟有多少?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水中摆荡的孤舟,柱间的意识浮浮沉沉。这样还好受些,至少没有梦境来扰乱他的安宁。
三十一
千手香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缩在柱间的床铺前。
扉间进来的时候,看入眼中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千手香甚至不屑于看他一眼,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柱间。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可是黑暗却似乎还停留在他们的心里,让他们始终不得解脱。
“柱间的身体比想象中更差,他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千手香抬眼看着扉间,“而你,你竟然由着他这样,你竟然遮遮掩掩到现在……你怎么不去死,扉间。”她的话格外的冷静,却带着深沉的愤怒,扉间哑口无言,对于这样的质问他根本没法解释。
他放纵柱间成了如今的模样,而这副样子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报复。
他跪坐在柱间的面前,看着柱间苍白的脸色,他的神情说不出的脆弱,让扉间想到了折翼的鸟儿。
“你看管了兄长一晚上,去睡吧……”他低声说道。千手香冷哼一声,说道:“我要坐在这里看着你,你什么事情都别想做。”
她如此说着,没有挪地方的打算。扉间也不逼迫她,只是自己坐在一旁,他脑子里面乱急了,就在千手香照顾柱间的时候,他一直都守在外面,他听着千手香慌乱的声音,才刚冲进去,就被千手香吼了出来——千手香是真的恨上他,只让他在外面听着屋子里的动静煎熬着。
他守在外面,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留神着屋子里的风吹草动,那些属于柱间的声息都给他带来莫大的安慰。终于,在黎明来临前的时候,柱间安稳地睡去,他也几度徘徊,才试着进来。
扉间看着柱间的面色,低声说道:“兄长的身体,求求你,别再让他这样了。”
“你求我,我又能够去求谁?”千手香说道,“难道我能让他想要活下去吗?而你,你已经是把他往死路上逼,你就放过他吧。”
“我如果放手了,他会去哪里?”扉间看着千手香,“你告诉我。”
“就算……”千手香停顿了一下,最后咬牙道,“就算他死了,或许也好过现在……”她说完这句话,骨节已经因为愤怒和压抑而发白。
她怎么会希望柱间死了!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挽救柱间的命!但是,她的身心已经这样疲惫,仅仅是这样的折腾,她就已经身心俱疲,那么柱间呢?她只要想到柱间心中的煎熬,就感觉到自己要控制不住颤抖,她根本不敢想象柱间是多么的痛苦!
那些发生在柱间身上任何一件事情,都能将她逼疯。
她也失去过自己的丈夫,但是她至少还有孩子可以寄托,而柱间呢?他的三个孩子已经死在自相残杀之下,她根本不敢想象那是多么可怖的事情,或许真的发生那一天,她会在噩梦的侵扰下绝望自杀。而柱间,他还在为了加奈苟延残喘,他本已经活得这样疲惫了!
“你在说些什么?!”扉间低吼道,“兄长他绝不可以死!”他看着千手香,那双眼睛瞪大起来,甚至让人感觉到隐约的疯狂。
他的低吼声让柱间的身体动了一下,仿佛是被那其中的意味所惊扰了一般。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他们退出了这间屋子,守在屋子外的蜜豆跟着进了房间,他们两个这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争辩起来。
“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千手香看着他,“是谁对自己的兄长做下这样的事情?是谁放纵他在绝望之下饮酒?他本来就够想死的,你为什么不控制住你自己!你都已经忍了几十年,忍到最后送他离开,难道不是很好吗!”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个,为什么扉间都已经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几十年,却没有办法在最后贯彻始终,“你本来可以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是他最后的港湾,是他唯一可以托付加奈的存在,你为什么!扉间,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摸摸你的良心!”
她一声声的质问击打着扉间的心防,那些话语他何尝不是扪心自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