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柱间看着窗户的方向，可是屋子里无论怎样看，都显得黑乎乎的，柱间索性闭上了眼睛。
“是晚上了。”蜜豆的声音在柱间听来都遥远的很，好像加奈走了，也把他片刻的清醒也跟着带走一般。
“晚上了……那酒呢？扉间呢？”柱间忽然笑着说，“没有扉间的话，有酒也就足够了……”
“您已经喝得够多的，还是少喝些吧，加奈小姐……”蜜豆将手落在柱间的胳膊上，轻声劝着，“小姐每天都想见您……可是……”
“可是我这个样子不像话是吧……”柱间笑得更厉害，他推搡了一把蜜豆，摇摇晃晃地坐起来，“我是她母亲，她难道会嫌弃我吗？”柱间这句反问让蜜豆不知道该说什么，柱间指着外面说道，“上次她看到扉间扶我去浴室，不也什么事情没有吗？就让她看看现在的我，还要隔着门干什么？！”他最后一句话对着蜜豆低声吼着，蜜豆被柱间的发作吓了一跳，她连忙辩解道：“柱间大人，不是这样子的，不要误会，不是这样子的……”另外一名侍女被柱间吓得脸色苍白，躲在了蜜豆的身后。看着她们惊恐的面容，柱间不禁想起那天加奈望着自己愣神的模样。
一股烦躁感涌上心头，柱间说道：“出去，统统给我出去，除了酒，什么东西都不能进这间屋子！”柱间将人驱赶出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是发了一通脾气，柱间这会就有些喘不上气，他摇了摇头，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吃东西是在什么时候，任何时候他只要喝酒就够了。
柱间躺在床榻上，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着，他的脑子里还是回荡着之前加奈说过的话，他的小女儿，带着一点点的哭腔同他说话，他那会鬼使神差的听进了耳里，觉得心如同刀绞一般的难受，那种痛苦无论是饮下多少的酒都无法掩盖。
柱间掩着自己的面孔，女孩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反复说着，说着她对未来的畅想，说着她对他的喜爱，对于这份感情，他却无从回应。他不能打开房门，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同她说自己的病好了，他还是忘不了加奈那时看着自己的错愕眼神，就像他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如今的模样，已经到了让人不敢认的地步吗？
柱间被这个想法激起身，他踉踉跄跄的到了房间里的梳妆镜前，西洋舶来的镜子里清晰的照映着柱间此刻落魄的模样。柱间双手撑在镜台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睁大自己的眼睛，一时凑得极尽，还有什么比此时的自己更加陌生的？
柱间的腿没有力气再支撑着自己，他伏在镜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披散着头发的人，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他还是千手柱间吗？这个问题恐怕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回答他自己，柱间用手掩着自己的面孔，发出哀极的压抑哭声。人到了这样的时候，总没有办法不为自己哭上一哭，如果不是到了连自己都放弃的地步，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堪的模样。
柱间低喘着，他下意识去找寻着自己房间里的酒，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记忆里还在的酒坛已经被人收走了，柱间来到摇铃前，摇着铃铛。
他想喝酒，这个时候……恐怕只有酒才能为人解忧。
二十四
扉间回到家中，天此时此刻已经黑了下来，他的脚步有些踟躇，为即将面对的事情而不免犹豫。
同千手香谈过一场后，扉间不再迟疑，开始着手联系水户，同她商量着暂时照顾加奈的事情。这件事情要瞒着加奈和柱间，于是扉间在做时也十分小心。漩涡水户是个可信任的人，他在给她的信中也是直言不讳，把柱间眼下的情况描述得十分翔实。想来是因为这样，水户的回信也来得很快，才寄出去没几天，扉间就收到了确定的答复——水户愿意代为照顾加奈一阵。
这着实让扉间松了一口气，能够让水户这样的女子照顾加奈，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还有更让人不禁为难的地方，他该如何同加奈说呢？
这件事让扉间想了一路，如今已经走到玄关面前，他看着加奈留在一旁的鞋子，心里很清楚，自己很快就要面对加奈了。
“扉间大人……”就在扉间进屋时，一旁迎接他的侍女轻声叫着他，将今天加奈回到家里的事情说了一番，也让扉间的神情有些改变。
说起来，也是他的疏忽，只记得将柱间和加奈隔离开，却忘记了安抚年纪还小的加奈。
不过，即将要说的事情似乎也因为这样而变得容易启齿了。
他来到了前厅，加奈的声音他在走廊的时候就听得分明，加奈一直是个活泼的孩子，在他看来，同自己兄长小时候真的没什么两样。扉间拉开纸隔扇，看到同玲子说着话的加奈，也不知道是讲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加奈嘴角还带着笑容。